皇廷海逸作為b市數一數二的超五星級酒店,硬體設施自是不必多說,只能以“應有盡有,極盡奢華”幾個字來形容。
酒店的整體設計彰顯新古典與後現代的完美融合,色調以香檳金為主,給人既尊貴又不浮誇的感覺。流金溢彩的大廳為中空設計,從牆上鬼斧神工的歐洲g廷壁畫到腳下鬆軟的天鵝絨地毯均由歐洲空運進口,造價不菲。
而最令人歎為觀止的還是大堂一側的巨型水幕牆,潺潺水流以銀河傾倒之勢從高處流瀉而下,匯聚在底端璀璨奪目的水晶池底,彷彿將氣勢磅礴的瀑布奇景搬入了室內。
顧良品接到出席宴會的訊息太突然,下班後,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火急火燎開了半小時的車趕來這裡參加土豪聚會。
她並非首次光顧皇廷海逸,上次是在三年前。當時酒店剛落成,李姍在旅遊雜誌上看到介紹,興致勃勃拉著她來一睹水幕牆。那會兒她便覺得酒店的老闆真厲害,居然捨得耗巨資打造這麼一大片勝景製造噱頭,吸人眼球。
今晚故地重來,顧良品無暇欣賞酒店的雍容華貴,她有工作在身,所以馬不停蹄直奔二十層的宴會廳。
一踏進宴會廳,她立刻預感到情況非常不妙。
儘管她時常混跡於名流貴族之中,也算見過不少世面,但今晚的場面委實太隆重。放眼望去,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全是身著盛裝的上流人士,尤其是那些女賓,無一不穿著美麗凍人、豔光四s的晚禮服。
而她,一套全黑的西裝中裙在身。
看起來有點像……侍應生。
她杵在門口進退兩難,心想要不然乾脆回家洗洗睡了吧。這時,碰巧有位優雅的紳士信步踱到她身前。
“小姐……”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
顧良品的記憶力極好,屬於看人過目不忘的型別,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瞥,她立刻確定自己並不認識此人。她理所當然地將男人的行為解釋為——搭訕,因此她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
男人也回敬了她個淺笑,接著儒雅地吩咐:“二十號枱的紅酒沒有了,麻煩你拿幾瓶過來。”
……這是神馬情況?
顧良品登時石化,笑容生生凝固在唇角。
她尷尬地乾咳兩聲:“咳咳,我不是服務生。”
“……”
經歷這麼一番殘忍的刺激,顧良品渾身越發不舒服了,只能默默催眠自己,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走秀的,衣著打扮並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其實很重要好不好。
她當即決定不能再像服務生一樣傻著站了,得趕緊進場尋 />一圈,最好能遇到幾個熟人巴拉兩句。
然而,這一尋 />,她充滿渴切的眸光猛然滯住。
幾米開外的一位男人好生面熟。
她不可思議地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瞅——
那不是“三流藝人”麼?!
此時此刻的邱子珩正閒適地站在廳內一隅,他身穿一套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腳踩一雙考究鋥亮的黑皮鞋,看起來風度翩翩,頗有一股子高大上的範兒。特別是袖口露出的兩顆玫瑰金袖釦在水晶吊頂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襯得他整個人猶如神祗一般光芒萬丈,恨不得晃瞎人的眼。
顧良品驚得目瞪口呆,這人怎麼跟她在車禍那晚見到的樣子有些出入?當時他只隨意地穿著件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也沒系,周身帶著戾氣,一副浪蕩不羈的德x。
就在她失神的一片刻,驀然看到——
有位虎背熊腰的富婆倒騰著小碎步扭搭扭搭朝邱子珩走過去。
一老一少隨即開始熱絡地交談起來。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只見坦a露背的富婆不時掩唇,笑得花枝亂顫,被晚禮服擠出的一圈圈肥r跟著顫動不已。
隔著段距離,顧良品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目睹此副活(不)色(成)生(體)香(統)的畫面,她已經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三流藝人也是來拉生意的!
她不由一陣唏噓,真是可惜了,他再怎麼捯飭得人模人樣也就是個不入流的藝人,不多睡幾個富婆,恐怕這輩子是別指望大紅大紫了。
對於這場“魚龍混雜”的慈善晚宴,顧良品感到各種不適,她在邱子珩發現她之前迅速收回視線,掉頭走出宴會廳。
**
對晚宴再也提不起興致的顧良品一個人站在走廊裡透氣,無意瞥見一角有臺自動販賣機,她正好覺得口渴,便從零錢包裡抖落出幾枚硬幣塞進去,按下一聽可樂。
一秒,兩秒,三秒……販賣機居然毫無反應,一片死寂。
媽蛋,連一臺破機器也要跟老孃作對啊?顧良品氣得乾瞪眼,不甘心地把全部按鈕拍了個遍。怎奈徒勞,機器不客氣地吞了硬幣,硬是沒下出半顆蛋。她只得憋著一肚子放棄了這臺沒救的機器,皺著眉轉了身。
不料,她剛走出幾步,猝然聽到“哐當”一聲悶響。
貌似……是可樂掉出來的聲音。
一定是被刺激出幻聽了,顧良品沒回頭,默默自嘲著繼續往前走。
緊接著,她又聽到“哧”一聲。
貌似……是開啟易拉罐的聲音。
她疑惑地猛然扭過頭——
赫然看見三流藝人正以某種霸氣逼人的姿勢站在自動販賣機前。
他不以為意地抖著大長腿,手肘微曲虛扶著機器,而他的另一隻手上竟然舉著——一、聽、可、樂。
那絕對是她的可樂啊!
此刻嗓子渴得冒煙的顧良品眼裡只有可樂,哪裡知道是販賣機真的出了故障,投幣兩次才掉出一罐可樂,倒真說不清是他倆誰的。
她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到邱子珩面前,板著臉命令:“把可樂還給我!”
他一頭霧水,儼如雕塑紋絲不動。
顧良品完全不理會男人詫異而無辜的注視,她一把奪過易拉罐,頗為豪氣地一仰脖,“咕咚咕咚”就把飲料往嗓子裡灌。
她的脖頸拉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喉嚨微微聳動著,膚若凝脂吹彈可破,邱子珩甚至能夠看到她面板下若隱若現的血管。
如果忽略掉她先前粗魯的舉動,此情此景實在……香豔誘人。以至於他覺得被人搶了可樂也甘之如飴,反正整間酒店全是他的,別說一聽破可樂,就算把整臺販賣機搬去她家亦不在話下。
顧良品很快喝飽,她滿足地抹了抹嘴巴,下意識把空罐子塞回邱子珩手裡,意思是“拿去扔掉吧”。
他愣了愣,突然很想問問這位小姐,你知道你正在使喚這間酒店的主人幫你丟垃圾嗎?
可下一秒,邱子珩悲哀地發現,他居然絲毫沒有被忤逆被頂撞的惱怒。比起那些恨不得跪下來給他舔/腳/趾的鶯鶯燕燕,顧良品的率直反而令他頗為受用。
就在這時,她冷不丁發出個怪聲:
“嗝~”
……她這是在打嗝?
邱子珩本就釐不清的心境這下徹底凌亂了。一切不過發生在一分鐘之內,他的情緒隨著這女人的一言一行忽上忽下了數個回合,幾欲崩壞。
而那一聲意外的“嗝~”令顧良品相當難為情,人前失儀,她慌亂地捂住嘴巴,只想迅速逃離這塊是非之地。
殊不知就在她抬步的一剎那,始終沒機會開口的男人突然悠悠發話了。
“腦殘公司的這位小姐,請你等一下。”邱子珩似笑非笑地說。
腦殘公司?
顧良品倏地駐足,扭頭迎向邱子珩那雙隱隱帶著促狹的眼睛,恨聲揶揄:“你才腦殘!我的公司叫new century,簡稱nc,和腦殘一點關係也沒有!”
nc不是腦殘,說出去誰信啊?
邱子珩正默默吐槽,陡然聽到她略帶凌厲的嗓音再次襲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哪裡工作的?你竟然查我?!”加上今晚,他倆不過見過兩次,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他輕笑一聲,頑劣地挑了挑眉,“你以為你誰啊,我才懶得查你。我上次無意在你車裡看到nc的公文袋而已。”
顧良品恍然大悟,卻是略微吃了一驚,“咦?原來你比我想象中聰明點兒,我還以為你徒有一副好皮囊。”
不知此話是褒是貶,邱子珩的笑容有些僵硬,陡然話鋒一轉:“你今晚是來拉生意的?”
她大方承認,“嗯,和你一樣。”
最後四個字深深刺激到了邱子珩,他唇角那抹僵硬的笑意隨之生生凝固了,心裡升騰起一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悔恨感覺。他當初一定是腦神經搭錯了才會承認自己是“三流藝人”的!
其實,邱子珩對私募基金也相當熟悉,他本想著如果顧良品撒嬌賣萌開口相求,他倒是可以為勉為其難地她引薦一些優質客源。但現在看來,這女人壓g沒將他放在眼裡,所以還是……算了。
……
兩人正聊著,忽然有位衣冠筆挺的男人從走廊盡頭小跑過來。此人剛一近身,立馬急赤白臉地說道:“老……”板。
jeff含在嘴裡的那個“板”字被邱子珩一道氣宇非凡的手勢及時阻止了。
他乖乖噤了聲,莫名其妙地打量了老闆身旁的女人一眼——
呃,原來是位比較漂亮的……侍應生而已。
同一瞬間,顧良品也瞄了瞄jeff——
哇,真是個如花似玉、清麗可人的大男人。
瞅著jeff在一旁搓手看錶轉圈的焦急樣兒,顧良品知趣告辭:“你們聊吧,我該進場了。”
邱子珩略一頷首,再自然不過地問:“請問小姐芳名?”
她差點被對方裝腔作勢的斯文調調激起一身**皮疙瘩,她一字一頓、中氣十足道:“顧、良、品。你呢?”
邱子珩遲疑片刻,波瀾不驚地吐出個名字:“jeff.”
他莫名覺得在這個女人面前扮演“三流藝人”挺有趣,而且不知不覺……入戲漸深。
然而,這個名字在真正的jeff聽來,卻可謂是如雷灌耳。他滿面同情地凝視著自己的老闆,含淚暗忖:邱總,您該吃藥了。
待顧良品的背影淡出視線,jeff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瘋狂翻湧的好奇,立刻十分狗腿地巴著邱子珩問:“那個女人是誰?”
“一個特別的女人。”他意味深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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