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鴻推開門掃了一下屋內,含笑詢問。
他走進屋內,將門重新關上,坐到了項文瑾的桌前,態度還算恭敬給自己的先生滿上了酒“先生一人喝酒,不覺得無趣麼?”
項文瑾誠實回答“確實無趣。”
蕭子鴻略帶好笑放下了酒壺“先生如此坦誠,倒是讓學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項文瑾接過酒喝了口,問蕭子鴻“怎麼忽然回京城了?那位知道麼?”
皇宮裡一群人還在你方唱罷我便登場的,蕭子鴻這是回來……
對於自己這個心思深沉的學生,他不自覺想多了點。
可他又覺得自己會不會想太多了?
朝廷之上年紀到了的太子皇子可還鬥得正濃著,民間對自己面前這皇子是半點印象都不曾有。輪來輪去似乎都輪不到他。
“父親若是想知道我回來,總是能知道的。”蕭子鴻先回答了項文瑾後一個問題。
項文瑾意會可惜那位根本沒有想要知道蕭子鴻的情況。
所以,無論是天子,還是蕭子鴻的那些個兄弟,沒有一個人知道蕭子鴻回來了。
“這回來京城,是想要和一些好友聯絡一下。”蕭子鴻眼內帶著一點點的懷念,“太久沒見,全然沒想到這會兒他們的性子是這樣的。”
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奇怪。
蕭子鴻在京城中能有幾個好友?
項文瑾腦中想了好一會兒,竟是一個都沒有想出來。
國子監裡的那群被他一個個拎出來揣測,也愣是沒有揣測出其中有哪一個會是蕭子鴻的好友。同輩才容易出好友,差了輩分的,他就更加猜不出了。
蕭子鴻見自家先生臉上略帶放空,笑了出來“先生的性子也和書信中不一樣。”
這話一引,項文瑾只當蕭子鴻和那些個“好友”也是透過書信結交的,自以為尋到了理由,“那自然。書信不過寥寥幾句,怎麼能展現一個人全部的模樣。”
蕭子鴻聽著笑而不語。
兩人又隨口聊了幾句。
項文瑾想起前段時間蕭子鴻南下了一趟。原本該是倉促去一趟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在江南滯留了大半個月,等回來時往北邊運了不少好刀。
“江南可有趣?”項文瑾年紀輕時也去過江南。
江南的女子就如江南一樣,極美。
他笑得帶了點揶揄。
聊著聊著,不能聊宮裡頭的事,他就只能聊這種事情了。
蕭子鴻微微點頭“有趣。我還成了個親。”
項文瑾跟著點頭“嗯,成親好啊。”
項文瑾“……???”
他猛然瞪大自己雙眼,懷疑自己剛才幻聽了“成親?”
蕭子鴻見自家先生這表情,頓時笑得開懷起來,還很是誠懇承認了這事“是啊,私定終身,用了在北方的身份。”
他出門在外,基本上不會用皇子的身份,而是用著一個小門小戶中一位小公子的身份。
蕭姓,是他母妃的姓氏。
他自從七歲出宮後,就少有用皇姓了。
至於名,本就是他母妃給他起的。
項文瑾聽了蕭子鴻的補充,並沒有覺得有多少好一點。他哽著喉嚨,張嘴竟是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始問起。
不可置信,想要罵自己學生兩句,又覺得學生不會是那麼隨便的人。
左右他從未想過自己學生是認認真真私定了終身,還在心中默認了這個終身,是真正的終身,是無論哪一個身份的都認了的終身。
這副神情太過好笑。
蕭子鴻見自家先生如同剛脫水的魚一樣瞪大雙眼,張著嘴卻不發一言,整個身子還一彈一彈試圖搶救一下自己,只能好心解釋起了他南下的事情。
有些事在書信中不便說。
“我在江南遇到了一位女子,心中有大善。”他從未在舒淺面前如此誇讚過她,可面前的是自己的先生,總是要客氣一些的,“她極有才華,幾乎少有不擅之事。”
蕭子鴻強調“不比翰林院學子差。”
翰林院裡大半都是透過科舉選上來的,是從全天下有才學之人中挑選出的人才,餘下小半也個個是世家中的傑出博學者。
一個女子會不比翰林院學子差?
莫非熟讀四書五經,才華若是露出,能夠名滿京城的型別?
項文瑾收斂起剛才自己吃驚的表情,詢問蕭子鴻“是江南哪位閨秀?”
閨秀?
蕭子鴻想了想平時舒淺喝茶忙裡偷閒時慢吞吞笑眯眯的樣子,覺得和閨秀相差得好似有點遙遠。
項文瑾試探問了另一句“小家碧玉?”
蕭子鴻想了想小家碧玉該有的模樣,對比舒淺一腳踹在人心窩口割掉人頭髮的樣子,心裡覺得相差得好像更加遠了。
項文瑾見蕭子鴻都沒有承認,很是心痛“蕭子鴻,你這是看上了怎麼樣的一位女子?”
這個……
蕭子鴻笑著朝著項文瑾說“自然不是尋常女子。我怎麼會喜歡上尋常女子呢?”
不是尋常女子,那可有百八十種不同尋常的方式。
項文瑾沒法想象。
蕭子鴻毫不在意說出了,一旦出了這個屋子,沒人會相信的話“這天下若是沒有我,她能打下。”
項文瑾呆了呆。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輕聲對自己面前這年輕的學生說了一句“喜歡能使人矇蔽雙眼,我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蕭子鴻“……”
項文瑾“……”
兩人互相對視了片刻。
項文瑾見蕭子鴻沒有收回話的意思,知道蕭子鴻嘴裡那女子恐怕真有點能力。不過他當然還是沒有相信蕭子鴻的話,只是將南方奇女子給記了一記,讓自己回頭能有個心裡準備。
比如某個皇子忽然迎娶了某個民間女子。
蕭子鴻見先生沒有全然信自己的樣子,也沒有執意讓他信了。
反正他知道舒淺有多了不得,那已是足足夠了。
兩人又聊了聊,這回說起的就是從沿海地帶收來的刀。
這些刀都是從周邊國貿然上岸來的人手中弄來的。
收刀到底不是長遠事,如何打造好的刀,以及能否製造出更強有力的武器才是他們兩個更有興趣的事。多說了幾句,說到項文瑾察覺到自己話多了,才猛然剎住車。
蕭子鴻太瞭解項文瑾的謹慎心態了。
先生文人的身卻有一顆武者的心,就連摯友都會是邊疆將士,著實讓他覺得好笑。
他跟著不再談下去,而是說起了京城的近況。
“京城最近不太平,先生一個人出來喝酒無趣,不如在家裡畫畫。”蕭子鴻勸起了項文瑾,“等我及冠那日,還想要先生能夠送我一幅畫。”
項文瑾畫畫是好的。
他沒想到蕭子鴻會向自己討禮。
頗為好笑看著自己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