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詢問的看過去。
碧落一抬下巴,遙指他手中黑刀,“你當我不知道?”
“你們日日在止殺居折騰,當我瞎了聾了不成?”
暗周身空氣一窒,面色罕見的有點尷尬,他忘了。
倒是他手中黑刀錚鳴一聲,直接幻化出人形,抓起一個雞翅膀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雖說他如今身為刀靈不用進食,可是向來重口腹之慾的他,已經快要忍到盡頭了。
碧落是頭一次距離這麼近的看見竹昑,便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幾眼,被暗狠狠瞪了一下,也就不再看了,自顧自的喂傾墨吃飯。
暗把一門心思只顧著吃的竹昑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心裡一口氣也終究是落了下去,這樣,也挺好。
☆、第33章 妖刀11
拜月教統領江湖十年,十年江湖風平雨靜,沒有腥風血雨,沒有任意妄為,有的,只是平靜與祥和。
風月身邊的走狗暗消失了,妖刀也失去了蹤跡,換了個帶著鐵面具的醜人跟在身邊,手段卻是比暗還要血腥冷酷。
第十個年頭到來之時,風月主動卸下了武林盟主之位,扶持了個剛剛及冠的武林新秀上位,自此拜月教徹底退居幕後,少問時事。
江湖遊俠間漸漸有了個傳聞,說是在深山老林處,有一仙谷,裡面生活的都是神仙。
傳聞的起源卻是尋不到了,每當有人說起這個傳聞,追問起到底是哪處林,哪座山,卻又沒人說的出,於是這便永遠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聞。
拜月教少了往昔的熱鬧和富麗堂皇,反而變得越發平靜。
風月閣十年如一日的飄舞著潔白的紗幔,以前看著,覺得華貴無邊,現在看著,只覺得寂寥無比。
風月穿著素淨的袍子,一隻手捂著右眼,只用模糊的左眼看著,摸索著,在風月閣內來來回回的徘徊。
原夜很早就來了,也不說話,只沉默的靠牆站在一邊,看著風月如同瞎子一般在屋子裡摸索踉蹌。
原夜已經不年輕了,年近六十,即使是再武功高強的人,也有了老態,他鬢邊幾乎全白,滿是傷疤的臉上佈滿溝壑,一雙混濁的眼睛看著風月,裡面閃爍過很多晦暗不明的東西,有佔有,有
瘋狂,還有夾雜著恨意的愛。
風月自己發夠了神經,放下手,睜開眼睛去看原夜。
“等你死了,我就去找暗。”
原夜沙啞的笑了,這句話風月說過很多遍,起初聽著覺得憤怒,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的折磨,次數多了,反倒刀槍不入了。
“我會帶著你一起走的。”原夜陰惻惻的說,他怎麼會放他離開?
風月聽了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他,原夜年輕時樹敵太多,受了很多暗傷,如今老了,一點一點的全都顯露了出來,他知道,原夜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我的東西,到了地獄,也還是我的。”原夜惡意的衝風月笑,笑著笑著咳嗽了起來,越咳越劇烈,停不下來,撕心裂肺,風月就站的遠遠的看著他咳,眼中快意。
直到原夜咳的嘔出一口血來,才漸漸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就衝著風月笑,一張嘴滿嘴的血沫子,看著風月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風月也不怕他,十年來消磨了他身上的很多東西,包括戾氣,包括對原夜的懼怕。
當拜月教裡的臘梅一朵朵的綻放,清冽的梅香四處飄散之時,原夜終究是沒熬過這年三十,病死在了床上。
他死前一直緊緊握著風月的手,混濁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還那麼年輕的臉,他已經要奔赴黃泉,而他的人生才剛剛開了個頭。他抓著他的手,最後終於是鬆開了,閉上了眼睛。那雙曾經馳騁江湖,染滿無數人鮮血的手終於落了下去。
他老了,心軟了。終究,他捨不得帶著還那麼年輕的風月走,他給他佈置好了一切,只要他安分,一輩子必定風調雨順。
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風月坐在床上對著他笑。
“教主,你可願護著風月?”
原夜一死,風月便立馬命人將原夜的屍體扔在了亂葬崗,既然是他在亂葬崗撿的,就該送回那去。
拜月教,終於成了他一個人的拜月教。
竹谷,便是十年前暗幾人落腳的山谷。如今這谷內種滿了翠竹,四季常青。
竹谷這幾年來收留了很多人,有流離失所的難民,也有父母死在強盜手下的孤兒,或是隱姓埋名的俠客。只要你不為惡,不對外透漏竹谷的存在,便不會有人趕你離開。
頭兩年也有幾個心思不正的,最後無一例外都慘死在了外面。如果你想要安靜平淡的生活,那麼竹谷是你最好的歸宿,如果你心懷歹念,竹谷就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竹谷有一谷主,兩位副谷主。谷主很少露面,兩位副谷主,一位睿智不凡,一位卻是個傻子。當然,敢對副谷主言語不敬的,下場也不會有好就是。
谷主很威嚴,很冷漠,露面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露面,身邊總會跟著位紅衣美人,卻也沒人敢過問那美人是誰。
今日,竹谷迎來了一位客人。
年節間的竹谷一改往日的寧靜,熱鬧的很。
風月披著件貂毛的大氅,跟在給他領路的小少年身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這就是暗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嗎。
帶路的小少年十幾歲的樣子,很小就在這竹谷了,卻是並不認識風月,一路笑嘻嘻的給風月講竹谷裡的趣事,風月便仔仔細細的聽著他說。
末了到了地方,那小少年臨走前還說了句:“客人你長的真漂亮,是我們谷主的朋友嗎?”
風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算是,朋友吧。”
那小少年也不在意他的答案,笑嘻嘻的就走了,獨留風月站立在素雅的閣樓外躊躇。
他其實沒有想到能那麼容易進來的,如今卻已經站在了與暗僅隔著的一道門外。
風月吸了口冬日的涼氣,一把推開了面前的門。
閣樓內卻不同於外面的素雅,佈置的喜慶的很,正中間擺著一桌豐盛的飯菜,桌邊坐著碧落和傾墨。
傾墨扒著碧落的手,一雙眼睛僵直的看著面前的飯菜,碧落便笑著點了點傾墨的鼻尖,“再等等,等人齊了再吃。”傾墨便不急覺的皺皺鼻子,老老實實的待著。
碧落這才看向風月,對他的到來一點不驚訝,眼神平靜沒什麼情緒,只淡淡的指了指桌邊的座位道:“坐。”
風月慢慢走到桌邊坐下,眼神在四處搜尋,碧落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冷淡的說道:“暗有點事,一會就來。”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暗便牽著竹昑的手走了過來。竹昑跟在暗的身後直打哈欠,打了一半看到桌邊坐著的風月,臉黑了黑,卻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