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半點不顧及宮廷規矩,成了後宮所有嬪妃眼中刺肉中釘。奈何偏偏主人半分體察不到身邊的暗潮洶湧,半點心思也不會隱藏,依然如故,憑著張國色天香的樣貌,渾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李三順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未曾見過如此狂傲囂張的人,嬉笑怒罵信口拈來,神色全部擺在臉上,看的叫一個一清二白。
這樣一個人不需他動手,只憑他的性格,便不能再深宮存活太久。
看來看去,能拿出手的,唯有那一張傾國傾城的皮囊了。
李三順被他的話說的一時語噎。
戚羽見他傻傻的只管盯著自己瞧,不耐煩喝到:“賊膽包天的奴才,本宮的傾城無雙容顏也是你能夠盯著看的。”
宮裡規矩,奴才伺候主子不許抬頭直視,更何況這位是皇上的寵妃,哪裡能夠讓一個奴才多看幾眼去。
李三順回過味來,忙不迭再次如小雞啄米般磕頭謝罪。
火辣辣的傷口如再次被人狠狠撒了把鹽,等再次抬起頭臉,另外半邊臉上也是血紅一片,額頭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讓看的人脊背冒寒,不敢多看一眼。
戚羽扔掉手中的桃核,端起茶盞,徐徐將上面的浮沫吹散,扔了句風涼話過來:“瞧著是個傻的”接著吁了口氣:“也不知怎的混上內務府總管一職。”
曹德義眼角一跳,嘴角一抽,不知此時該擺出什麼表情。
這話一出口,誰敢接下去。
得了,李總管您老還得再受累一回,再磕頭表明自己是憑著真材實料,一步一步踩著別人的屍骸鮮血爬上來的。
李三順苦不堪言,完全沒辦法反駁,接著磕吧。
曹德義腹誹,照著架勢磕下去,李總管的一條老命怕是要去了半條。
這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全然用不著半個兵刃,只憑上下嘴皮子輕輕一動,藉口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躂。
曹德義再一次對眼前這位美豔動人的少年有了新一番的瞭解,心裡更加打量注意,絕不可怠慢他一點半點。
得罪這位小祖宗,後果很嚴重。
許是少年覺得無趣了,終於大發善心叫了停,李三順,渾身跟從血池了出來一樣,上半個身子都紅了,地上一攤血跡,整個人全憑一口不服輸的氣硬撐著才沒直接摔到。
身後一溜人,骨頭縫裡都開始冒涼意,我的媽呀,三言兩語,便將人折騰的一隻腳跨進了棺材。
頭深深埋在胸口,屏息凝神,深怕氣喘大一點,點爆了火藥。
戚羽接過映寒遞過來的帕子,姿態悠閒的擦拭著手指,慢條斯理的連手指縫也不放過,涼涼的開口:“仔細點兒,別髒了皇上的地兒,正大眼睛,仔細瞧清楚,這可都是漢白玉堆砌的,髒了得費不少功夫人力財力去清洗的。”
李三順眼冒金星,頭昏眼花,下意識的想跪下,戚羽起身,閒閒道:“站穩了,你這一歪下去,本只要擦這一小方塊地的活,徒然增加了地段,白白糟踐了皇上的地方。”
身上穿的宦官的官服,李三順哪裡敢撕扯下來包紮傷口,免得弄汙乾清宮的“金”地。
抖索著手指,摸索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扯出塊手帕,剛想往額頭上包去,耳邊就傳來一聲悍厲的喝罵聲:“狗奴才,你是不是笑話本宮不是婆娘,生不出孩子,故意拿這些勞什子來諷刺本宮?”
第二十四章
乾清宮前殿御書房門外,小內監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粗氣,喘了好一會兒,方堪堪將呼吸放平穩,理了理有些亂的衣服。
門口的侍衛與小內監同在乾清宮當差,彼此自是認識的,見他神色惶急,依然按規矩檢查了腰牌,手下速度很快,將他放了進去。
殿內傳來通報聲,小內監垂首進了御書房,跪在御案前,戚湛停下批閱奏章,抬頭打量了他一眼,腦中思索片刻,只依稀覺得面熟,似是在乾清宮當差的。
一旁御前伺候的大太監小聲道:“回皇上,小蓮子是負責灑掃這一塊的,不大常有機會面見聖顏,皇上才會覺得眼生了些。”
戚湛“唔”了聲,小內監頭一次這麼近距離覲見帝王,有些緊張,心臟噗通直跳,彷彿要蹦出喉嚨口一樣,額頭鋪了層細密的汗珠,見皇上詢問的眼神投過來,呼吸險些一滯。
一旁的大太監看著替他著急,這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在聖上面前露回臉,還不趕快麻溜的討個巧賣個乖,嘴皮子利索些,將事情交代個清楚。
大太監用拂塵輕掃了他一下,催促他,小內監抿了抿唇,捏了捏手心,脫口而出,嗓門不是雖不是很響,聲音卻是透著一股乾淨勁兒:“回皇上,曹公公讓奴才來回稟皇上,娘娘醒了。”
戚湛聽了這話,冷酷的臉色柔和了幾分:“醒了便仔細伺候著他吃些容易克化的,回去傳話,讓曹德義盯著點兒,不要由他任著性子來。”
小蓮子老老實實的應下,心裡暗道,皇上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哪裡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整日面無表情,嚴厲冷峻,分明是個性情極好的皇上。
膽子稍稍大了點,接著道:“娘娘醒了,還沒來得急用膳,內務府總管李公公不知怎的招惹了娘娘,這會兒娘娘都氣的吃不下飯了。”
小蓮子因離的遠,並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只知道戚羽震怒,接著內務府總管磕就將頭可磕傷了。
也正是因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方便行動,才能夠幸運的被曹德義看中,使喚他過來稟報。
戚湛臉上笑意不減,細看卻可以看到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嗯。”
揮手示意他退下,小蓮子有些愣神,這就算完成任務了?
大太監見他出神,用拂塵頂端點了點他額頭,將他送到門口,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他一爆栗子:“白瞎了一副聰明相,多好的一個露臉機會白白錯失了。”
小蓮子憨憨一笑,大太監也不為難他,從袖子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他:“回話雖不是很順溜,不過皇上卻是滿意的。”
小蓮子接過賞賜,恭敬的謝過,方才回去回話。
戚湛見大太監回來笑說:“這孩子是個實誠的。”
得了,踩了狗屎運了,也不知道哪句話討了皇上歡心,給了這麼大個殊榮。有這麼一句評語在身,就似在他身上蓋了個“實誠”的章,歷練段時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