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趙總的下落,我是真的不知道……”
凌羽挑了挑眉,剛想回話,卻見這人自顧自說了下去,“哎,你說說,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都沒想明白……只是一張照片而已,打死不承認就完了,至於把一切拱手讓出變成這幅模樣嗎?”
李彥喝醉了,這會兒好不容易逮到個熟人,倒豆子似的把悶在心裡多年的話吐出來,“……一張照片而已,我已經盡最大努力幫他壓下了,只要趕在曝光前與於家訂婚,到時候再拒絕承認,於家為了面子自然會管……趙總怎麼就那麼傻,為了區區一個你,硬是答應了趙家的條件……”
凌羽的喉結動了動,聲音乾澀的近乎嘶啞,“……什麼照片?你在……說什麼……”話到了最後,竟然帶出幾分顫抖。
李彥冷笑一聲,“一張你們倆的親密合照,還是幾年前的……我就納了悶了,這麼私密的東西按道理來講不好弄啊,何況時間過去這麼久,你們倆也早就掰了……對方到底是從什麼渠道拿到的?”
凌羽只覺得渾身都僵住了,他站在那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唯有胸腔裡的那顆器官,跳到彷彿要衝破這血肉的牢籠。
想說的話,想問的事情,統統卡在嗓子裡,逼得他近乎窒息。大口大口的抽著氣,凌羽閉上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好一會兒,才緩緩平復下來。
“那張照片……是什麼樣的?”
第17章 17
17.
“我怎麼記得……嘖,好像是有抱著獎盃,反正尺度一點不大。”李彥皺了皺眉,“趙家人不知道從什麼渠道拿到了這張照片,並且聯絡了媒體寫稿曝光,要不是我提前發現,場面只會更加慘烈……”
他看了一眼燈光下臉色蒼白的凌羽,諷刺的笑了笑,“……不對,如果是直接曝出來,你不可能倖免於難。”
聞言,凌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指甲深深陷入肉裡。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選擇這樣做。”李彥說著,語氣裡滿是不甘,“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他名利雙收,再抱得美人歸……但是你的存在毀了一切,他想方設法的保全你,甚至向趙家低頭……而這一切,僅僅是一張有些曖昧的合照。”
話到最後,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他怎麼就這麼蠢?”
凌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一片空白的大腦無法下達指令,他只有站著,也只能站著,僵硬著聽李彥述說著那段不為人知的真相。
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在迴避趙恆川這個名字,就算看到那人在新聞釋出會上出櫃也沒有多想……他是不敢想,怕想多了,容易自作多情。凌羽也是人,他會心痛,也會心軟——再好的演技也只能騙得過別人,他騙不了自己,便只能強行遺忘。
但這個名字、這段佔據了他小半人生的感情卻像一顆無法剷除的種子,在他的靈魂裡生根發芽,他可以掐掉從中開出的花,卻拔不掉張牙舞爪的根莖,只能睜睜看著時間讓它枯死。
可他失敗了。
凌羽顫抖的問:“那他為什麼……要把我的合同轉給謝知逸?”
李彥不屑的哼了一聲,“因為謝知逸給他發了郵件,表明了想要挖你的牆角……他怕是知道了些風聲故意試探的,最後還貼上了給你準備的合同。趙總那時候自身難保,滿腦子都是為你籌謀後路,自然是答應了。”
“——誰知道你早就準備好了想要單幹,倒是白費他一片苦心。”
“……”
回到大堂的時候,凌羽的眼神還有些恍惚。
李彥的話裡資訊量太大,幾乎顛覆了他的三觀,他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這麼蠢,為了一段亂七八糟的感情放棄所有事業……趙恆川替他想好了退路,可也沒給自己留條退路,以至於現在人間蒸發,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過的怎麼樣。
倒是自己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混得水生風起。
像是多年前的立場倒轉——再倒轉,他踩著他成了上位者。
心裡頭的種子發了芽,長出尖銳的刺來;他握著那帶刺的莖,鮮血順其沒入根裡,開出鮮紅的花。
……
當天晚上,趙恆川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的夢裡。
像是一臺老舊的攝像機,斷斷續續地記錄著他們的過去——凌羽是唯一的觀眾,他看著花白螢幕上閃爍的點點滴滴,其中很多他已經忘了,又或是故意不去想。
記憶裡的趙恆川有好有壞,從最開始紅著臉幫他遞茶倒水,到後來冷著眼看他被人灌醉……胸腔裡那顆死掉的器官抽動了一下, 有些疼,卻又沒那麼疼。
夢裡的趙恆川抱著他念劇本,他的聲音很沉,又彷彿匯聚了世間一切柔情,凌羽眯著眼倒在那寬闊的懷抱裡,趙恆川的下巴抵在他的頭頂,時不時蹭著,小狗似的,有些癢。
他會笑著推開那人,或是跟著聲情並茂的念一段臺詞,擺出與人物相符的表情。
凌羽的初吻早早就交給了某位幸運的女主角,他可以在攝像機前用深情的眼神說出動人的情話,但面對趙恆川時,卻又不發一語。
沒有劇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牽手還是親吻?是嘴唇還是臉頰?
凌羽本能的想要掩飾,劇烈的心跳聲卻暴露了一切。
……直到那句呼之欲出的告白永遠卡在了喉嚨裡。
從心動到心碎之間的時間很短,可從心碎到忘記的時間卻很長。
凌羽在夢裡哭得稀里嘩啦,醒來後卻又沒有半滴淚水,他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等回過神的時候卻已經撥通了張淮的電話。
話筒那邊的人半夜被吵醒,聲音裡帶著揮之不去的倦意,“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幫我找——”
話音戛然而止。
凌羽狠狠打了個激靈。
他在幹什麼?
電話那頭,張淮還在等他的回答,“找……什麼?羽哥你說清楚啊……”
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能吐出那人的名字。
“……沒什麼。”他閉上眼,“喝多了,別理我。”
電話結束通話,滴滴的忙音像是迴盪在耳畔,連大腦都隨之放空。
凌羽將手臂壓在臉上,倒回柔軟的床鋪裡。
他以為他會失眠,但是沒有。
凌羽很快就睡著了,並且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
在大夢初醒的時候,凌羽總有一種尋找對方的衝動,他甚至看起了靠譜的偵探社,將聯絡電話輸入在了手機的通訊錄裡,可等到撥出的時候又頻頻猶豫。
直到那股衝動的勁頭散了,劇烈跳動的心臟也恢復平靜,他看著那串已經熟記於心的號碼,順手便刪了。
只不過頻繁的起夜讓他休息不好,白天時工作狀態差了些,還被張淮關心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凌羽自然謝絕,又偷偷買了些安眠的藥物,睡前混著水吞下幾顆。
結果這不吃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