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上南樓,自然會碰見景蘭,對於景蘭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翠竹就不同了,自從跟景蘭在南樓一別,她再也沒有上去過,當然看不到景蘭,不知道景蘭過得怎麼樣了。
聽了翠竹的問話,安春嗤笑:“安蘭過得可好,不但沒憔悴,我還覺著她挺精神,似乎長胖了點兒了。故而,你說得什麼度日如年,肯定是沒有的,她也沒有懇求少奶奶放她下樓。我聽少奶奶說,安蘭很聰慧,每日教她的字,她半個時辰就會念會背會寫了。少奶奶對此很滿意,最近已經讓安蘭每日學十六個字了……”
翠竹“啊”一聲,很吃驚,瞪圓了圓圓的眼睛,嘴巴大張著,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安春輕聲嘀咕:“看來,安蘭要先抬姨娘了……”
“你說什麼?什麼姨娘?”翠竹耳朵尖,恍惚聽到這麼句話,就趕緊問安春。
安春立即說自己沒說什麼,不過是翠竹聽茬了,她隨即讓安春來給自己梳個牡丹頭,考她學會了沒。
“哦,好,我這就來給姐姐梳,梳的不好,還請姐姐多指點。”
“行啊,來給我梳。”
……
新來的一個名叫安蘭,由少奶奶從沈家別院帶回來的丫鬟在南樓小書房刻苦用功學習,連著七八天沒下樓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蕭家。
各人聽了這個事情,有稱讚的,也有嫉恨的,更有發怒的。
稱讚的當然是唐氏了,她說自己果然沒看錯人,未來的蘭姨娘生的孩子一定不差,因為蘭姨娘都這麼聰明好學。
唐氏已然把景蘭看成了她兒子未來的姨娘了。
嫉恨的當然是武氏和唐端淑,她們覺得景蘭是一塊她們實現計劃的絆腳石。礙於景蘭一直在南樓上,一直在沈婉身邊,她們想要害景蘭也沒有途徑。聽到唐氏稱讚景蘭,還說什麼蘭姨娘的話,兩個人的心簡直在滴血。
至於發怒的就是蕭如玉了。
她一直認為只有自己才有資格陪著嫂子讀書寫字下棋彈琴,一陪一整天。
那個叫安蘭的丫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能夠陪著嫂子做那些事情呢。
她還聽說了,安蘭那個丫鬟七八日沒下樓了,一直在南樓的小書房裡,嫂子除了早晚來孃親房裡晨昏定省,都是跟那個丫鬟在一起。
最不可思議的是,大家都說那個丫鬟以後是要被大哥收房,做姨娘的。
既然她要做大哥的姨娘,不應該是嫂子不喜歡的人嗎,為什麼嫂子還要教她讀書寫字,跟她膩歪在一起。
不知為何,蕭如玉就是覺得大嫂跟那個丫鬟有些膩歪。
而那個丫鬟取代了她在嫂子心裡的位置。
怪不得這幾天,偶然在孃親那裡碰見大嫂,她都是向孃親問安之後,寒暄兩句,就告辭而去了。
原來她是在牽掛著那個丫鬟,所以匆匆離去,跟自己都沒有怎麼說話。
因為她前段時間,在沈婉從棲霞寺禮佛回來後,她在嫂子那裡呆了兩日,被孃親揪回去罵了一頓。她老實了七八日,沒有去找嫂子,故而關於沈婉教景蘭讀書,景蘭七八日沒有下樓的事情她是最後聽說的。
聽說了之後,她坐不住了,她想去看一看那個叫安蘭的丫鬟有什麼了不起,竟然得到嫂子那樣的青睞。
她回憶起,好像嫂子剛從棲霞寺回來的時候,她去見嫂子,就是有個看著還順眼的小丫鬟在嫂子跟前坐著,給嫂子捶腿來著,當時嫂子說那個小丫鬟叫安蘭。
那個時候,她的眼裡就只有嫂子,都沒多看安蘭兩眼。
沒想到七八天之後,安蘭就成了嫂子跟前的紅人了,嫂子跟安蘭一起做那些以前只有嫂子跟她一起做的事情。
安蘭不是受嫂子寵愛嗎,她偏要去下一下安蘭的臉,讓安蘭明白自己的身份。
於是次日一早,蕭如玉逃課了,她對女先生說自己肚子痛,要去如廁,結果遁了。
那個時間,也是沈婉去唐氏所在的富貴堂問安的時候,她人不在南樓。
蕭如玉熟門熟路地溜去了鴛鴦樓,她要上南樓的時候,樓梯口兩個丫鬟怯生生地上來攔住了她,告訴她:“少奶奶吩咐了,她不在鴛鴦樓的時候,不許任何人上樓,也不許任何人下樓。”
“放肆,你們兩個沒長眼睛麼,我是誰你們不曉得?在蕭家,沒有地方是我不能去的,讓開!”
蕭如玉是個被爹孃兄長嬌縱慣了的人,哪裡會真讓兩個丫鬟攔住了。況且,她這一次趁著嫂子不在悄悄溜來,就是為了下一下那個叫安蘭的丫鬟的臉,不達到目的,她怎麼可能回去。
她一邊嬌叱兩個在樓梯口攔住她的丫鬟,一邊推開她們,蠻橫地上樓。
那兩個按照沈婉吩咐守住樓梯口的丫鬟知道蕭如玉的厲害,猶豫了一陣兒,到底不敢攔她,讓她蹬蹬蹬地跑上了樓。
南樓小書房,對於蕭如玉來說,她很熟悉,所以她直接走過去,推開了書房的門。
那個時候,景蘭正在書房裡認真寫字呢,沈婉在出去之前給她佈置了作業,寫最近教的一百多個字,每個字寫三個。
沈婉離開半個多時辰了,她才寫了一半不到。
聽到書房門被推開,景蘭抬起頭來看是誰,來人的腳步聲並不像是沈婉的。
看到蕭如玉之後,景蘭放下了手裡的毛筆,她還記得眼前這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兒是蕭家的小姐,沈婉的小姑子,那天剛到蕭家時,景蘭跟她有一面之緣,還說了幾句話。
景蘭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見到了蕭家的小姐,她當然是要從紫檀書案之後走出來,向蕭如玉行禮道福。
蕭如玉卻沒有立刻叫起,她圍著屈著膝,將雙手放在身側行福禮的景蘭踱步轉圈兒。
好一會兒她才說:“你還真是走運,才被我大嫂帶進蕭家,就得我大嫂青眼相加,教你這教你那。我大嫂對你這麼好,等你成為我大哥的妾室之後,你可要記住我大嫂對你的好,不要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她。”
景蘭本來屈膝低著頭的,聽到蕭如玉說的話立馬抬起頭,直起了身體,看向她問:“你說什麼?”
蕭如玉卻彷彿不屑回答景蘭的話一樣,繼續說:“依我說,你們這樣出身的奴婢本來就低賤,學什麼看書寫字,用得上麼?等我大哥回來,你就會被收房,在房裡伺候好我大哥,早些懷上身孕,生個一兒半女,抬姨娘,這才是你的命。換言之,你該學的是如何在房裡伺候好男人……”
不等蕭如玉說完,景蘭已經鐵青著臉,喊出來一句:“住口!”
蕭如玉冷笑,道:“喲,惱了?聽我說了真話,就怒火攻心,腦子燒成了漿糊,敢這樣對我說話了?”
景蘭此時的確很生氣,說是怒火攻心也不為過。
怒氣在她胸口來回激盪,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