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惡人。”衛瑤卿看著他,咧嘴似乎想笑,卻不知道牽到了哪處傷口,咳出了幾口血,這些血淹沒了她的口鼻,看起來很是滲人。
“是人都會死。”裴宗之看了她一眼,雙手將她託上了一些,好讓她不那麼痛。
換了個姿勢,女孩子彷彿真的沒有那麼痛了,被傷痛抽去的力氣又回來了一些。
“可惜啊,我以為我可以得手的。”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嘆了口氣,黯淡的雙眼看向天空,“我擋在前面,你趁亂殺了他,就差一點點……”
她想要一擊得手,為了一擊得手,在自己動手和裴宗之動手之間,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裴宗之當然沒有手軟,看那些死去的西南軍就知道了,但就因為西南軍的阻擋,他們失敗了。這些西南軍為陳善創造了回過神來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之間,但對於陳善來說足夠了。
“如果沒有那些西南軍的話可以。”裴宗之道,“但是,陳善身邊不可能沒有那些西南軍。”
“是啊,經此一事,恐怕他會更謹慎。”女孩子說著眼睛盯著天空出神,“看來,要動手只能另尋機會了。”至少不能讓陳善身邊為西南軍所包圍,這樣的機會……女孩子的思緒漸漸飄遠。
等兩個起落越山而過之後穩穩的落在臨魯關前,裴宗之才驚覺懷裡的女孩子好久沒有說話了。
他低下頭望了過去,不由鬆了口氣,那個“小惡人”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胸前微微起伏著,那還好,他鬆了口氣。
這一刻,他倒是無比感謝這具身體給了她一副不錯的體魄,能有個好身體總是一件好事。
“西……西南軍!”巡邏的臨魯關士兵被這突然冒出來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吹響了“備戰”的號角。
“別吹了。”抱著人的“西南軍”開口,“我姓裴,這是你們的大天師。”
驗證這兩個人的身份並不是一件難事,換去了西南軍的甲冑,洗去了臉上的易容事物,王大將軍朝那個坐在自己眼前的年輕人拱了拱手:“裴先生!”
裴宗之朝他點了點頭,看向帳蔓之後的女孩子,開口道:“藥備好之後,你們出去,我來。”
王大將軍愣了一愣,忙道:“裴先生,醫女已經備妥了……”是嫌棄大夫是男子的關係麼?他怎會犯這種錯誤,定然一早找好了醫女。
“不是,她傷得很重,必須我來。”裴宗之道。
王大將軍同身邊的追擊衛統領對視了半晌,倒是想說什麼,到最後還是吞了下去。
比起大天師換傷的事,此時顯然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問。
“裴先生,此前西南戰俘逃脫的事我曾飛鴿傳書與你們,可收到了?”王大將軍問道。
“不曾。”裴宗之搖頭,而後看向王大將軍,“應該是被陳善的人劫走了,那日陳善放火燒城之後,就知道她在城中了。”
“帶隊的竟是陳善!”王大將軍臉色頓變:“是下官失職……”
“不,這跟你沒關係。”裴宗之道,“她會受傷也同洛城那場火無關。”
“那怎麼會……”
“大楚軍設伏想要擊殺這一隊人馬,大楚軍沒料到是陳善親自帶隊,你也沒有料到。”裴宗之說道,“至於她,不過是想趁亂殺了陳善,卻失敗了!”
竟然跑去刺殺了陳善?王大將軍和追擊衛統領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彷彿被人用錘子打了一下一般,整個人都懵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到回過神來,王大將軍這才喃喃道:“陳善啊……失敗也不奇怪!大天師一介女流能有這樣的勇氣已經很好了。”
看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知道其中艱險,恐怕那條命也險些交待在陳善手裡。撇去那些半真半假的訊息,他已有十多年沒有聽到有人刺殺陳善的真訊息了,直到今日。
原本是一句安撫的話,沒想到裴宗之當真想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對他道:“是啊,很好了!就差一點點,如果陳善身邊沒有那些西南軍,他今日就要死了。”
這表情可半點不似作假。王大將軍與追擊衛統領臉上的神情也有原先的驚愕轉為凝重甚至帶了些惋惜之色,許久之後,才緩緩出聲:“若是當真如此,那真的可惜了。”
他們可不覺得“險些成功的刺殺”會引不起陳善的警惕,只怕經此一役之後,陳善會更為謹慎,落單?不太可能了。
“會有機會的。”裴宗之說著起身向外走去。今天的事怕是瞞不過去了,收到訊息……恐怕師尊要罵人了吧!
第一千零二章 知人(4K)
“天光大師雲遊去了。”站在寺門前的小和尚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之後抬頭看向站在面前的官兵。
官兵一聲冷“呵”之後笑了:“還真是巧了,幾十年從未聽說過天光大師雲遊,這兩日我們一來他就雲遊去了?”
小和尚無奈道了聲阿彌陀佛,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這群官兵總覺得有種來者不善的味道,他本能的向後退了半步。
這舉動自然沒有逃過這些官兵的眼,他的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頓了片刻,忽地“哈哈”一笑,而後開口了:“早聞實際寺香火鼎盛,我等嚮往已久,想在這裡藉助些時日,還望小師傅行個方便。”
小和尚雙十合十,身體顫了顫,道了聲阿彌陀佛。
這個時候住實際寺,不是想要帶走天光大師又是想幹什麼?可……誰敢攔他們?
……
……
“聽聞天光大師雲遊去了,沒想到竟雲遊到這裡來了。”裴行庭理了理剛下朝還來不及換去的朝服笑著走了過來,抬了抬手,“見過大師。”
天光大師朝他喊了聲“阿彌陀佛”之後看了看四周。
裴行庭會意,當下揮了揮手,不多時,管事、僕人便都退了下去。
“大師,坐吧!”待到周遭再沒有旁人,裴行庭抬手招呼天光大師坐了下來,而後笑看著他,客氣寒暄:“大師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夠了!裴行庭,你是什麼人我心裡清楚的很,不繞彎子了。”天光大師那副慈悲為懷的神情收了起來,板著臉道,“你裴家的孩子自己帶走吧,我不敢要了。”
“你說宗之啊,”裴行庭笑眯眯的捋了捋須,奇道,“他怎麼了?”
“你我二人何必在這裡裝傻?”天光大師瞥了眼不肯說破的裴行庭,半點不留情面的將事情抖了出來,“他去刺殺陳善,惹得陳善派人去了我的實際寺,若非我跑得快,現在人已被押到西南軍營了。”
“這個事啊,”裴行庭點了點頭,正色道,“我聽說了。是陳善欺人太甚在先,這孩子純孝,想為你出氣罷了,又不是為了我們,所以,這不歸我們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