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突然撲上抱緊,顧川柏的胸口絞開連自己都不知來由的痛楚,聲音不覺微啞,一下下拍撫著他的脊背:“我在,我在呢,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緊勒著肩頸的力道才終於稍許放鬆,懷裡的身體也恢復了淡淡溫度。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卻至少猜到陸京墨似乎並不喜歡黑暗的環境。顧川柏猶豫一瞬,索性直接抱著人站起身,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那天的課沒聽全,有幾道題我不太會做,陸教授教教我好嗎?”
抵在頸間的腦袋動了動,抬起頭望著他,沒有水汽,眼眶卻泛起隱約微紅。
顧川柏胸口狠狠一縮,臉上笑意卻愈溫柔平和,耐心地撫著他的頭髮,把人徑直抱出休息間,一起坐在了辦公桌前。
這幾天的時間,他都已經把《植物學》預習了大半本書,哪有什麼真不會做的地方,只是說什麼都不放心再把人放回去罷了。
把人攬在懷裡,顧川柏象徵性地問了幾句,就鋪開筆記本,在燈下認認真真寫起了作業。
陸京墨靠在他懷裡,望著筆尖落下的剛勁字跡,心裡的不安終於徹底消散,那一點清明褪去,半醉昏沉的倦意就又湧上來。
看著懷中的小教授一下下點著頭,顧川柏停下筆,唇角無奈溫柔地挑了挑。
陸京墨已半睡半醒,卻依然緊緊攥著他的衣角。顧川柏放輕動作,小心攬著人換了個姿勢,叫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懷裡。
惦記著陸京墨今天吃了不少的冰淇淋,怕他胃裡涼,顧川柏寫著作業,又特意把空著的手焐熱,探在他胃間慢慢揉著。
要是再多留幾次作業就好了。
第25章 這個學霸我罩了
事與願違的, 在第一堂課之後,年輕的植物學教授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留過太多的作業。
看到作為助教的顧川柏往辦公室跑得越來越勤, 甚至動輒徹夜不歸, 舍友們認定了他是為作業英勇獻身。不僅對他的奉獻精神進行了深刻的褒揚,還慷慨包攬了在除開植物學之外的各類課上替他答到的任務。
只有陸燈清楚,他的作業留得越來越少,是因為顧川柏開始越來越忙了。
勤奮,積極, 涉世不深, 還沒有對自己未來的明確打算——在部分極端自私自利的導師眼中,一二年級的研究生永遠是最聽話好用的勞動力。
要整理實驗室, 要幫忙整理翻譯資料,要徹夜守著昂貴的培養基, 還要替導師跑腿打雜。一週的工作時間在50個小時以上,詹沛的研究生幾乎沒有能正常上課的餘力。
天氣由熱轉涼,學期過去大半,顧川柏眉間漸漸開始透出越來越疲於奔命的倦色。
陸燈實驗室的核心課題, 也終於開始有了大致的眉目。
*
“今天就到這裡,下課。”
合上已講過大半的課本,講臺上的年輕教授示意課程結束, 有條不紊地收拾起桌上散落的教具。
隨著離開教室的人流,顧川柏快步過去, 把準備好的水杯遞過去, 抬手覆上他微潮的襯衫後心:“嗓子都啞了, 疼不疼?”
天氣已經轉涼,保溫杯裡也從爽口的冰飲,換成了養生的紅棗銀耳茶。
擔心陸京墨會不愛喝,顧川柏特意替他放了冰糖,熬得香甜,真餓到不行的時候,還能把泡得胖乎乎的紅棗撈出來充飢。
擦淨手上的粉筆灰,陸京墨捧著杯子抿了兩口,彎著眉眼搖搖頭。攥著的手翻轉攤開,掌心變出一塊咖啡口味的奶糖。
迎上他眼中的溫和關切,顧川柏淺笑起來,抬手覆上去,接過糖剝開含在嘴裡。
頭天晚上盯了一宿的培養基,只早上草草睡了幾個小時,就又趕過來上了一天的課,說不困是假的。
帶著咖啡香氣的甜意順著喉嚨流下去,顧川柏深吸口氣緩緩撥出,多少緩解了胸口的窒塞悶疼。
植物學是大課,人走得很快,教室喧鬧一陣就迅速安靜下來。
顧川柏收拾好了東西,見教室裡已經沒了人,放心地拿過外套替陸京墨穿上,俯身把拉鍊仔細拉好:“京墨,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做作業的……”
一節課的時間是固定的,沒了課堂作業作為調劑,講起課就要比之前更加辛苦。
雖然清楚陸京墨是貼心地給他留出課上睡覺的時間,熱愛學習的顧助教卻依然不會允許自己在課堂上睡過去。
更何況是陸京墨的課堂。
他還記得第一次上課時,陸京墨佈置起作業,眼睛裡興奮靈黠的清透亮光。
雖然後來批作業批得昏天黑地,陸京墨卻依然執意要自己批覆,都不准他插手幫忙,顯然是很喜歡這種讓同學們哀嚎不已的活動。
他的小教授才華橫溢,講起課來生動詳實,對學生細緻耐心,脾氣又好。就這麼一點留作業的小愛好,憑什麼不能好好過過癮。
“是我不想批,批作業太累了。”
望著顧川柏眼底熬出的青烏,陸京墨認真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腕:“我需要有人幫忙整理實驗記錄,今天有時間嗎?”
陸京墨的實驗室已經建立起了初步規模,也做了幾個不大的實驗試水。他本人雖然不必天天過去,卻依然要總攬實驗程序,凡是做出來的資料,都需要讓他親自過目。
和在詹沛實驗室枯燥麻木的機械勞動不同,那些實驗記錄都是陸京墨初步整理過的,關鍵點還細心地做出了批註,思路和流程都一目瞭然。
那些實驗看上去天馬行空,卻都設計得縝密精巧,哪怕只是簡單的整理工作都能令人受益匪淺。顧川柏即使再忙,只要有時間,都一定會過去搭手。
“有,我今天恰好清閒。”
迎上他的目光,顧川柏微笑起來,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
守了一宿的實驗室,第二天通常都會輪空,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正好陪著陸京墨一起工作。
打著這樣的主意,顧川柏陪著他回到了辦公室,卻還沒來得及接下新的工作,就被陸京墨不由分說塞進了浴室。
胸口困得發疼,衝個澡倒也正好精神精神。
已經在辦公室留宿成了習慣,猜測著陸京墨今天大概是打算通宵,顧川柏打著哈欠去開水,卻不知是不是熱水器出了問題,調了幾次卻都是溫度剛好的微燙水流。
晃晃有些發木的腦袋,顧川柏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將錯就錯,站在了熱氣騰騰的花灑下。
冷水還能打起些精神,熱水下衝得暖暖和和,就越發困的厲害,只覺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顧川柏用力搓了兩把臉,換好衣服走出淋浴間,不待回到辦公室,已被陸京墨及時截住,徑按在了床上。
“京墨……”
才意識到陸京墨居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