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宋卻又開始增加武術套路的練習,畢竟蕭作義是個會武功的人設。
到了試鏡當天,宋卻夾在一群小生裡顯得格格不入,但他沒有分出心神去關注其他人。他的年齡是大了點,但他這張臉並不讓人齣戲,反而還比那些小生看著更沉穩可靠,更適合這個角色,這就夠了。
試鏡房間裡除了王奕他一個都不認識,王奕是來搭戲的。
試鏡要試兩個片段,一個是蕭作義和人下棋的時候三言兩語中給主角一行人下絆子,一個是蕭作義面對蕭作芸的質問時掩飾過去的場景。
宋卻一聽試的是這兩個片段,就明白了是什麼操作。第一個片段是要看演員有沒有聰明相,能不能演出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要不然演的跟單純念臺詞一樣或是一副上不了檯面的小家子氣,劇本再好也白瞎。第二個片段尤其考驗文戲功力,蕭作義感情上的暗線能不能吸引到觀眾的注意,就看演員的發揮了。
畢竟比起導演直接送到觀眾眼前的東西,觀眾更容易被自己感覺到的東西所吸引。
宋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第一個片段沒有搭戲的人員,宋卻盤腿坐下,他的腰很直,脖子的曲線帶著點矜貴的弧度,正是世家子弟骨子裡難以改變的儀態。
他和人說話的樣子漫不經心,乍一看好像不把人放在心上一樣,但你再細細看,又覺得他只是太沉醉於手下的棋局,捻著棋子搖擺不定,好像頗為苦惱的樣子。
可你再聽聽他說的那些話,思維縝密,料事如神,三言兩語間便給人帶來天大的難題,他真的沉醉在那棋局之中嗎?
宋卻起身,算是完成了第一個片段,評委議論了一陣,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演法,中間那個似乎是導演,讓王奕上去搭一下第二個片段。
王奕上前以後,宋卻背過身。
王奕匆匆上前,抓住宋卻的袖子,質問道:“哥!燕然他們出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宋卻轉身,抓住王奕的肩,他的力道有些大了,王奕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色和害怕。
宋卻的眉頭緊緊攢在一塊,眼裡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沉痛,緩緩問道:“你是在為了燕然懷疑我嗎?小妹,我再問一遍,你是在為了燕然懷疑我嗎?”
宋卻那種侵略性過強的氣質完全展露了出來,王奕恰到好出的瑟縮使得兩人之間形成一種張力。這種張力先是讓人擔心蕭作義會對蕭作芸下毒手,緊接著又反應過來蕭作義不可能在這裡動手,那麼蕭作芸在害怕什麼,她又感受到了什麼……順著這條線想下去,人們又注意到蕭作義鉗制住蕭作芸的動作,是滿滿的佔有慾。蕭作芸潛意識裡是不是察覺到了呢?這又是新的問題了。
宋卻表演完時,王奕小聲叫了句“宋哥”,他朝她笑笑,轉身出去了。
第5章 醜聞纏身(五)
宋卻拿下了蕭作義這個角色,在進組之前把體質刷上了49,這個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每天減少的睡眠對他幾乎沒有影響。
李導對於用不用宋卻其實是有很大疑慮的,這部劇打算走的是口碑路線,採用的演員都是沒有惡聞的。宋卻身上那些破事讓他很不看好,可宋卻的演繹又讓他很喜歡,喜歡到連原本矮個子裡拔高個選出來的人選都看不入眼了。李導心裡煩悶的不行,王奕又跳出來為宋卻背書,李導最後還是下了決定,而宋卻入組後的表現也讓他很滿意這個決定。
在比較排得上號的角色裡,宋卻的武戲是最多的,也是唯一一個不用替身的。李導本來只是對他的文戲偏愛,沒想到他在武戲上也很有天賦。武術指導教過一遍的動作,宋卻便能記住,自己再打幾遍,就能融會貫通,偶爾提出的改動,呈現出來的效果果然很好。而且不用替身,就不需要透過各種近景遠景去防止穿幫,導演導的難度下降,呈現出來的畫面又堪稱經典。李導開始有意識地給宋卻露臉的機會,以此提高整個片武打設計的水準。
男人最瞭解男人,宋卻在劇組裡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劇組裡漂亮小姑娘多,那種輕輕一鬨就昏頭的小姑娘也不少。宋卻雖然為人溫和,可也沒什麼走得近的,保持著一種紳士的距離,別說手上的小便宜了,連嘴上的小便宜都不佔。不管他是真的不為所動,還是裝的不為所動,都是極有自制力的人。
娛樂圈本就盛產假夫妻,什麼出軌家暴,沒有真憑實據的東西,李導根本就不相信。他甚至開始痛恨那些醜聞,阻礙了一個好演員的前途。
宋卻不知道李導已經那麼欣賞他了,畢竟李導對他還是最為嚴苛,縱使他的表現出類拔萃,還是免不了被卡,補拍鏡頭更是反反覆覆。宋卻想著不管怎樣,李導不會拿自己的片子開玩笑,精益求精也是好的,一句怨言也沒有,任憑李導擺佈。
日子就在拍戲中度過,今天是宋卻的最後一場戲,也是蕭作義人生中的最後一幕。
特效師在宋卻背上弄了許多箭,王奕過來看見了直笑,道:“哥,你現在這樣好像刺蝟。”
王奕一開始在戲裡叫他哥,戲外叫他宋哥,後來也不講究了,戲裡戲外都叫哥。宋卻便也把她當小妹妹看待,聞言微微一笑,也不惱。
王奕直搖腦袋,道:“不行啊哥,這樣子待會我笑場怎麼辦?”
宋卻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沒有再和這個小妹妹開玩笑的意思,又看起了劇本。王奕都看到李導向她發出的兇光了,連忙也拿起劇本看了起來。
開拍了。
蕭作義中了滿身箭,從背面看慘烈極了,但卻牢牢護住了懷裡的蕭作芸。
燕然帶著人到了,蕭作義的腿終於可以彎了,他跪了下來,鬆開了懷裡的妹妹,露出了她一張瑩白的小臉。
蕭作義的後背慘不忍睹,臉上亦有血汙,唯獨死死護住的這個妹妹,臉蛋上仍是乾乾淨淨。
蕭作義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但當他看向蕭作芸時,眼裡像發出了切切實實的光彩一樣,又活了過來。
蕭作芸呆了。
迴光返照。她腦海裡閃過這四個字。
蕭作芸跟著跪下,跪在她哥哥的面前,淚流滿面。
蕭作義緩慢地拔出佩刀,似乎想借此撐住身體,蕭作芸想都沒想,抱了上去,讓力竭的哥哥有個支撐。
蕭作義卻輕輕地推她,蕭作芸不解其意,只聽他沙啞道:“讓我看看你的臉。”
蕭作芸的眼淚就沒有停過,她用手支撐著哥哥的身體,讓他能看到自己。
蕭作義的目光變得很悠遠,好像在回憶過去的一切。
“你父滅我滿門,卻獨留我一人扶養長大,視若親子。我這一生,父母之仇不能雪,撫養之恩不能報,愛而不能,欲求無門,像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