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安自從開學來店裡幫忙的時間越來越少，加上曉木請了幾天假，店裡堆積的活兒越來越多，三人除了跟到店裡買東西的顧客說話之外，其餘時間都埋頭工作。

店裡太忙的時候午餐和晚餐都是外賣，外賣中又首選漢堡，能快速填飽肚子，隨便一個地方就能解決。

徐川看著曉木張大嘴咬下一口漢堡，嘴角沾了碎屑，扯了桌上的紙巾遞給她，笑著說：“小木頭你跟我和你師父真是呆一起太久了，這越看越像個男的了。改天有時間了去把頭髮剪短，跟我們站到一起說是兄弟沒人會說不像。”

曉木接過紙巾擦嘴，喝了一口水回徐川的話，“我以前剪過短髮，不太好看。”

顧家乂這時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是不太好看。”

曉木聽完看向顧家乂的時候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得淚水橫流，眼睛都睜不開。

她趴在桌子上緩解窒息感，聽著徐川一邊拍她的背一邊埋怨顧家乂：“你這一句話殺傷力可夠大的，你可別給她怎麼著了，這店裡的活兒還多呢”。

顧家乂也著急了，問：“要不要去醫院”

曉木慌忙擺擺手，過了一會兒不咳了，她抬起頭來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徐川和顧家乂說：“是我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徐川大笑，“我還以為是你師父的話嗆到你了。你放心要是不太好看嫁不出去，就嫁給我好了。雖然我不婚，但是你要是願意我也不反對。”

顧家乂瞪一眼徐川，讓他別亂開玩笑，收拾了自己面前的垃圾繼續幹活。

這邊徐川調侃不斷：“反正你這麼多年也基本上只是和我們倆打交道，以後說不定還真的是和我結婚。”

曉木又咬了一小口手裡的半個漢堡，胃裡的不適和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記憶開始纏繞在一起，胸口開始發悶收緊，最後把剩下的漢堡包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說話時聲音有些輕飄飄的，“我也打算不婚啊。”

徐川還沒來得及問曉木為什麼，那邊顧家乂開始喊：“你們倆趕緊吃完過來收拾一下下班了。”

晚上八點多，路燈明晃晃的，上下班高峰已經過去。

林之予車開的很快，到了狐狸手工店時，店門已經關閉。

車停在路邊，他靠著椅背養神。

她明明輕易就能找到他的電話和住址，過了這麼久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甚至主動將電話給她，讓她聯絡，她都沒有任何行動，看來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林之予回到家時，平措、鄧茵等在客廳。

平措不悅：“之予哥，我今天生日，你未免回來的太遲了。”

“很忙，忘了。”

鄧茵打圓場：“回來了就好，我們吃蛋糕吧。”

蛋糕吃到最後快結束時，平措偷偷看了一眼林之予，試探地說：“我今天早上去曉木工作的地方了。”

鄧茵搶先問：“你去幹什麼了？”

平措急忙道：“我什麼都沒幹，我就是去看看，順便告訴她明天爺爺壽宴。”

林之予始終沒有講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平措見狀有些膽大起來，繼續說：“感覺她的頭髮好長，快趕上她沒剪短髮之前的了。”

鄧茵見林之予仍然不參與同曉木有關的話題，自己也沒打算再說什麼，就平措一個人繼續說個不停。

“我都還記得她剪了短髮進教室的場景，那時候她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我們正在上課的時候她走進來，全班都盯著她看。而且頭髮還有一些紫的綠的，那天好像是恰好月考成績出來，她考了全校第一，還高了之予哥你二十多分吧。班主任都沒有罰她，說都沒說。”

“你們說她以前那麼優秀，怎麼就甘願在一個木工店呆了十多年的？”

“手工是她的愛好吧!”鄧茵回答,腦子裡也不斷地浮現那些年曉木的樣子。

她能為了別人剪掉他很喜歡的一頭長髮，如今不聯絡又算什麼。

林之予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一廂情願，此刻不想再聽到關於曉木的一切，擰著眉頭對鄧茵和平措說：“你們慢慢聊，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完。”然後起身進了書房再也沒出去。

曉木洗完澡站在鏡子前面吹了半天頭髮，挨近頭皮的部分仍然溼噠噠的。她找來剪刀在上面比劃了幾下，又把剪刀放下了。最後放下吹風機時，又拿起了剪刀，把頭髮分成兩部分，咔嚓兩刀剪到了齊肩的位置。

剪刀繼續停在頭髮上，想要再剪短一些。可是看鏡子裡的臉好像逐漸難看起來，不敢再繼續。

第5章

曉木人生第一次剪短髮是在高二下學期。

C市的夏季在那時就異常悶熱，墜著一頭黑長髮的曉木比其他人還要熱上幾分。

呂都載著她去C大玩了一圈，曉木熱的頭髮都溼了。

隨便進了一家理髮店準備洗個頭再回學校，理髮師看看曉木的頭髮，開玩笑地說：“小姑娘，這大夏天的你頂著這麼多頭髮不熱麼，乾脆我給你剪了算了。”

曉木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有些動搖。

這時呂都也建議：“剪個短髮看看，反正後面還會長。”

理髮師手起刀落，曉木留了十多年的長髮一束一束掉在地上。她的頭逐漸輕了，心情舒暢。

“你想要什麼樣的短髮？”

“到耳朵的地方就好。”

“要不要染一下，像你男朋友那個色？”

曉木看了一眼鏡子裡一頭黃髮的呂都，說：“那個色我駕馭不了，你幫我染一縷紫色，一縷綠色，小小的一縷就行，我過過癮。”

弄完之後，呂都又把曉木送回學校才走。

曉木有些不確定，呂都騎上車準備離開，她又問：“我這樣看著還行吧？”

呂都笑問：“誒，你這個小丫頭是不是找誇？剛剛理髮店裡的人不都說挺好看的。以前老注意你那頭黑長髮，現在一眼瞧見的是你烏溜溜的眼睛，你說好不好看？”

曉木“嘿嘿”憨笑兩聲，和呂都告別進了學校。

離教室越來越近的時候，曉木覺得好像不對勁。

她貼在牆邊聽到了班主任的聲音，心裡暗罵：怎麼又是他佔用音樂課。

這時隔壁教室的老師出來透氣，看到她貼在牆上，喊了一聲：“曉木，你幹嘛呢？”

曉木貼著牆壁站好，心想你高一教了我一年的數學都沒有把我名字記住，現在不教了倒又能叫出我名字了。她面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鞠出去的躬還沒有收回來，班主任就出了教室。

她立馬立正站好：“我和音樂老師請過假了。”

班主任並沒有生氣，只說：“不準有下次，回教室上課。”便哼著歌走了。

曉木進教室穿過講臺快速走向自己的座位，期間略覺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