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都不再講話。
曉木最終沒有找到一模一樣的湯碗,她愧疚地說要在網上找一遍。顧家乂斜她一眼,曉木噤聲。
他隨意拿了一些看上去還不錯的,倆人便去往收銀臺結賬,兜兜轉轉再也沒有遇到那三人,曉木起伏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林之予開車,平措和鄧茵坐在後座。
平措仍然很氣憤,“我真的沒有見過像她那麼冷血的人,十多年都沒有回家看過家人,奶奶死的時候都沒見到她,也不知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們一直在國外,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別總是這樣口不擇言。”
“我口不擇言?她沒有盡的孝道都是我盡的,怎麼著我還不能抱怨幾句。”
林之予車開的很平穩,平措卻越發激動起來。
“她以前有多黏之予哥,現在見了面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我看就是那時候跟著那黃毛混的人性都沒有了,鄧茵我跟你說你別幫她說話。高二的時候你和之予哥談戀愛的時候她對你有多壞,偷摸把你生物課本撕了,叫我逮住了,才給你去老師那裡換了一本。她真的就是嫉妒心太強了,我剛到曉家,大家都特關心我,她也是生怕我搶了她的東西一樣。剛剛那男的保不定是她從別人那裡搶來的。”
“你說什麼呢?”
“怎麼我說錯了嗎?她就是不可理喻。”
“我和之予高中什麼時候談戀愛了?你記錯了吧。”鄧茵眼裡閃過尷尬和不安,立馬否認。
“我當然知道你們沒有談,但是她給我講你們在談。就是她和黃毛混社會的那段時間。”
車一個急轉彎在路邊停下。
林之予說:“平措,下車,你自己走回去。”
“我去,之予哥,你怎麼了?”
“下車。”
平措罵罵咧咧地下了車,車嗖的一聲開走了,留下平措站在路邊不知所措。
車上鄧茵不敢再說什麼,林之予臉色鐵青,車開得飛快。
經過H醫院時,鄧茵下了車。
林之予獨自一人回了家。
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鄧茵高中談了戀愛,她是哪裡知道的?平時嘰嘰喳喳話多的跟麻雀一樣,重要的事情卻只口不提,問都不問一聲。
呵,他怎麼給忘了,那一段時間她正和呂都談戀愛,怕是看誰都在戀愛。
去年六月份,覃嶽欣在電話裡通知他林國章病重,他匆匆回國,沒想林國章打算讓他管理公司。
半個月後,林國章去世,他向律師表明瞭不願繼承的意思,打算假期結束依然出國做原本的工作。
剩下的幾天假期,林之予乘公交去那些他熟悉的地方閒逛,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人。
當他透過公交車窗看到街上長頭髮的曉木時,真的信了他和她之間緣分未盡,決定留在國內。
現在看來,完全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
林之予用的還是林國章生前用的辦公室,他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裝修了一番,風格大不同。
一直跟在林國章身邊的律師老劉年長林之予十多歲,看著自己前老闆的影子和氣息逐漸在這間屋子裡消失,也看到新的東西正填滿這間屋子。
“咱們得去會一會徐志秀那幫人,不能一直這樣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老劉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對正籤檔案的林之予道。
這位新老闆聰慧果敢,每一步都走得紮紮實實,同他的父親一樣。只是他身上還多了些別的東西。
“好。跟他們約晚上七點久裡茶室。”
林之予和劉巖解決完徐志秀等人的問題,已是晚上八點多。
劉巖車開的穩,林之予靠在後座休息,酒精和複雜的人際關係讓他整個人非常疲憊,此刻眼睛都不想睜開。
劉巖偶爾看一眼後座的林之予,想問點什麼,林之予忽然開口道:“巖哥,能不能開到橡子街25號?”
劉巖看了一眼導航頁面說:“可以。”剛剛想問的事情也忘記了,便再無多言。
曉木關好店內的水電氣,收拾揹包準備回家。
店門被推開時她納悶:怎麼九點了還會有人來。
店裡的玻璃牆隔音效果佳,牆壁也裝了隔音板,充分隔絕了店外的聲音,此時店內只有人的腳步聲。
曉木手裡還握著未裝進揹包的相機,聽他似乎徑直往商品架那邊去,幾秒不到,腳步聲變大。
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結賬。”
曉木裝好相機,拉好揹包的拉鍊,轉身朝收銀臺移動。
逐漸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以前特別討厭酒味,現在居然也開始喝酒。
曉木看了他一眼,恰好迎上他的視線,瞬間似被火燙,低頭慌張的找本子和筆。
再抬頭時已恢復理智:“我準備下班了,電腦已經關了。需要收五十三塊現金。”
她彎腰寫著時間和產品資訊,安靜的空間內響起他掏錢夾找錢的聲音。隨即頭頂上落下一句:“我沒有現金。”
“啊?”曉木又不得不抬頭看他。
他說的理直氣壯,她不得不想辦法解決。
曉木用公式化的口吻說:“你拿走好了,算是給你的售後禮物。上次你定的書架我們忘了送了。”
“可以手機支付。”
曉木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能掃他的付款碼,就聽他說:“怎麼,今天也沒有帶手機麼?”
想來那天在他家犯的蠢被他記住了,他話裡的譏諷味十足。
曉木原本想說她的手機沒有這一項功能,一想本身與他們相比她混得就夠不好了,再拿出老年手機豈不是丟盡了臉。
於是曉木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
曉木聽到他發出了一聲冷笑,以及輕微的磨牙聲。他把筆和本子挪過去,俯身寫著什麼。
“這是我電話,等你手機有電了聯絡我。”
他寫完,本子一扔就離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曉木看著他的背影,眼眶裡原本打轉的眼淚瞬間落到嘴邊。
曉木將本子和筆放回原位,單肩挎上揹包,關燈鎖門。
眼睛不斷地湧出淚水,沿著熟悉的路走回家。每走一步夏天那種獨有的粘稠溼熱、混亂不堪的記憶就會再現,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第3章
十多年前她蹲在林之予家門口,等覃姨回家。遠遠地看到覃姨出現,猛地站起來,雙腿已經發麻,跑了幾步就摔倒在地,仍然爬起來跑向覃姨。
她哭的臉都花了,眼眶裡滿滿的淚水,看不清覃姨的表情,只聽她說:“木木,不是我不給你阿予的電話,是他特別交代過不要把電話給別人,他的電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爸爸都不知道。”
覃嶽欣看著眼睛鼻頭哭的一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