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一名青年趴在一條巨蛇的口中,巨蛇已然被鏽蝕而死,他正奮力地想要撐開沉重的蛇口,爬出去。
但是,在被巨蛇吞噬之前,他已經瞥見過夜色下,舞動的不可名狀的觸鬚。
那深沉的顏色與氣息,讓他內心壓抑到了極點。
儘管他是這屆新人中素質最好的一個,但面對心靈扭曲還是無力至極。
隨著時間推移,他感覺自己的視野變得模糊,彷彿瞳膜蒙上了一層什麼。
他漸漸貪圖於這蛇口中,陳腐的鏽味與潮溼粘稠的感覺。
接觸久了,鏽蝕開始在他身上蔓延,而他的面板也越發光滑溼潤。
無奈之下,他只得選擇信仰波羅歌。
仲裁大衛已經用精神力囑託過,如若堅持不下去了,寧願信仰波羅歌,也不要被克蘇魯轉化。
前者還能退出,後者則是終生的信仰。
危急關頭,青年開放自己的內心,呼喚著波羅歌之名。
“光輝之體……波羅歌。我孟瑟祈求信奉著您,渴望追隨您的意志,請您的光輝救贖我。”
這一套是大衛教給他們的。
關於波羅歌的身份認知據說十分龐大,即便是邪神秘典,也只提到了五個身份。分別是鎖之主、混沌分裂者、光輝之體、絕對永恆、終焉意志。
所用的文字十分的繁複,資料量極大,並用了大量的圖形去側面表達。
而想要主動信奉一名邪神,就需要在內心觀想這些文字,全身心地主動祈求成為對方的信徒。
當然,邪神秘典裡記載的五個身份認知中,選擇任何一個祈禱就行了,孟瑟選擇的就是‘光輝之體’。
因為它是五種身份認知中最簡單的一個,大衛也只甄選出這一個,把相關描述傳送給他們。
霎時間,白色的光芒瞬間充斥了孟瑟的內心。
那是一種彷彿極光般的夢幻景色,柔和如絲,光滑如水,在這光輝中,他彷彿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裡。
夢幻極光之體,無可名狀的內涵,衝擊他脆弱的心智。
但並沒有任何痛苦與損傷,而是溫暖、充實、飽滿。
“波羅歌!”
孟瑟激動地仰望著心中綻放的光輝,一種強烈的幸福感充斥著他,隱約中身體都要發生某種蛻變一般。
但是,他終究記得,自己只是為了抵抗克蘇魯衝擊而這麼做,並非真的要祈求神明的救贖,剛才的呼喚不過是個儀式。
所以那光輝轉瞬即逝,某種蛻變也彷彿錯覺般不復存在。
白色光輝的消失,讓他有些悵然若失,把孟瑟拉回現實:他還困在蛇口之中。
潮溼、惡臭與黑暗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他崇信波羅歌后,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環境。
而之前差點被轉化的克魯蘇的審美與邏輯,也被白色的光輝驅散了。
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內心一片清明,彷彿洗盡鉛華一般。克蘇魯的衝擊再也不能影響他。
“先出去吧。”
“喝啊!”
孟瑟奮力地撐開蛇吻,在蛇吻前端,本就有個小通道,那正是吐信用的。
他擴大這個出口,終於爬了出去。
此刻,極限島之戰,已經落下帷幕。
百萬異獸化為烏有,十萬仙人也只剩數十人。
而深海之中的瘋狂,也終於破水而出。
在迷濛的水霧背後,一片高大的,黑暗的,無可名狀的虛影,正在越發靠近。
祂已經上岸了,萬千扭曲的黑色線條,形成令人驚悚的輪廓。
僅剩的仙人們,蜷縮在崖壁下,看著迷霧幕後的瘋狂一點點地擴大,眼神不禁絕望。
“這是最瘋狂的神!”
“藍白社怎麼可能駕馭祂!哈哈!你們也會被祂殺死的!”
“你們為了戰勝我們,召喚出了無法控制的存在!你們完了!都完了!”
殘存的仙人們,窮途末路,破口大罵。
他們歇斯底里,心知必死,與其被轉化成怪物,不如自殺。
但在自殺之前,他們想看看擊敗他們的存在,是以等待著迷霧背後的邪神露出祂的真面目。
而這壓抑到了極點的等待過程,就像是一場審判。
不光是他們,就連數千新人們,也都把視線匯聚在那個方向。
終於,迷霧散去,瘋狂的存在顯露了祂的樣子。
“嚕嚕嚕……”一名雙手高舉,左右搖擺,頭髮都飄起來揮舞,舌頭也在吶喊中往外吐的少女,正在逼近!
“啊啊啊啊……哈哈哈!”
仙人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他們驚恐地看著眼前瘋狂的一幕,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他們癲狂地大笑大叫,最後突然拔刀切向自己的脖子。
“噗嗤!”
“噗嗤!”
最後幾十名仙人,拔劍自刎了,血濺崖壁,屍體倒在地上,眼神中還保留著不解與崩潰。
十萬仙人,至此全軍覆沒。
……
“克蘇魯,就像是量子疑雲,當我們沒有直接觀察到祂時,祂就是龐大的、可怕的,彷彿章魚和蝙蝠般的恐怖存在。然而當我們實際觀察時,祂就是我們眼前這樣。”
“祂不知為何,被強行塑造成了這樣,之前無數的觸鬚,其實是從時空中自生而出。”
大衛平淡地解釋著,隨後從秘典中抽出一張卡,將克蘇魯封印了回去。
“不過這導致祂最強的時候,是祂還未真正露面的時候,一旦現身於人前,實力就大大降低了。”
墨窮倒是不關心為何克蘇魯是這樣,他掃視著已經平靜下來的眾人,不禁問道:“波羅歌的眷屬到底是怎樣的?我怎麼感覺我們的人沒有變化?”
大衛解除了空氣威裝,落到山地上說道:“不可能沒有變化,他們肯定還沒有信仰波羅歌。”
“不!我就是偉大鎖之主,光輝之體的信徒!”頓時,有數百人挺身而出,驕傲宣稱。
大衛一怔,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難道波羅歌允許有人類眷屬?”這顯然是大衛也沒有預料到的事。
他都做好這些人因為信仰邪神,而三觀扭曲,成為九頭蛇怪那樣東西的準備了。
卻不料,這些人信了波羅歌,竟然一點變化也沒有。
“也就是說,你上次信仰波羅歌,即便沒有心靈抗拒,也不會有任何轉化現象。因為波羅歌的眷屬,就是人類。”墨窮說道。
大衛看著墨窮說道:“世上絕對沒有站在人類這邊,願意庇護人類,把人類收為眷屬的舊日支配者。沒有……從來就沒有過的!”
“這本書上記載的所有邪神,雖然其實沒有善惡觀,但對人類而言,就是惡。”
“就好像羚羊眼中,獵豹就是惡一樣。這就是邪神之所以為邪神的原因,祂們存在本身,就是對人類的最大不友善。如果有一位邪神,庇護人類,眷佑人類,那麼祂就不是邪神,而是人類的保護神。”
墨窮說道:“它記載了波羅歌嗎?”
大衛一愣道:“沒有,只是提到一小部分,完全不能召喚祂。”
“這麼說波羅歌本來就不是邪神啊。”墨窮說道。
“但是收容物虛空伺服器裡的遊戲基本世界觀,就是舊日邪神體系,祂其他特徵,完全符合邪神體系的規則。”大衛說道。
墨窮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不能放棄信仰。”
“一般人主動放棄很難,看我的。”大衛頓時呢喃起來,很快在眾人眼中製造了一層迷濛的光影。
不多時,他們就遺忘了前不久的記憶。
“你會祈求波羅歌的救贖嗎?”大衛問道。
孟瑟等人習慣地說道:“人類睜開了……”
“誒?”孟瑟楞道:“波羅歌誰啊?”
墨窮露出微笑,真可以白嫖啊。
信仰了邪神,比如克蘇魯,那就永遠不可能忘記對方,因為對方是自己心靈世界的主宰。
但是大衛稍作手段,就讓他們忘記了波羅歌,這意味著他們前面貌似虔誠的信仰,都是狗屁,是可以放棄的。這簡直跟正常普通的宗教信仰沒什麼不同,當然,除了受到波羅歌庇護這一點。
普通的信仰,就可以受到波羅歌的庇佑,免疫其他邪神的衝擊。
用完之後,轉頭就把波羅歌忘掉也是可以的。
“完美,這個邪神我喜歡。”墨窮笑道。
大衛說道:“確實很完美,我怎麼感覺有點不真實,恐防有詐!”
“墨窮,把我和他們送進創界山,我親自訓練他們,並順便研究一下這名邪神。要想之後對平民也這麼做,得確定沒有隱患才行。”
墨窮欣然同意,很快將其中大衛挑選出來的一批表現還不錯的新人送進了創界山。
隨後自己,立刻又把他們接了回來。
總共不過零點一秒,他們便經歷了九年多的洗禮,大衛的親自訓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