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民被迷得閉住眼。
張狗蛋見女子被趙簡一拉走,將鋤頭一扔,坐在地上耍起無賴來,“這是我媳婦!我花了大半輩子積蓄買回來的媳婦!我還指望著她給我生娃呢!”
而那個被他指認為媳婦的女孩,卻是驚恐地躲在懷柏身後,啜泣著說:“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要孃親,嗚嗚,我要回家……”
張狗蛋瞪大了眼,漲紅脖子大聲呵斥:“你怎麼能這樣?我花了三十兩銀子才把你買回來的!我們都睡都睡過,你咋就不認了呢?我不管,要麼退錢!要麼換人!不然你別想走!”
趙簡一憤怒地指著他,“你還以為自己做得對了是嗎?”
張狗蛋委屈地說:“哪裡不對?我不偷不搶,一輩子就攢三十兩銀子,特意買上好貨色,讓她給我下個蛋怎麼了……”
村民們紛紛起鬨,“是啊,我們都是良民,這是我們買回來的,你們憑什麼拿走啊?”
“刁民!簡直無法無天!”
張狗蛋見攔不住這少年,注意就打到立在一旁的女人身上。這女子看上去溫柔可親,定是一個好說話的!
他這般想著,伸手想去抓女人裙襬,嚎哭著說:“仙長,您可不能這樣啊?”
一抹湛湛如蒼穹的青色掠過,張狗蛋眼前一花,手裡抓個空。他眨眨眼,轉頭見那女子已在數步之外,人仍是盈盈笑著,和煦如春陽。
“師尊,這群刁民無法無天,我們莫同他們廢話了,趕緊救完人走出去。”
懷柏笑著點點頭,望著默不作聲的小孩,柔聲道:“佩玉,你想要我如何做?”
小孩猛地抬起頭,圓溜溜的眼中水光閃爍,一副惶恐不安模樣,“我、我不知……”
“那我將只這群女子救出,其他人仍留在血霧之中,你覺得怎樣?”懷柏有意慢慢教化佩玉,讓她學會待惡人不必心存慈念。
小孩默默不語,手捏緊衣角,幼獸般無措。
張狗蛋心中越想越氣,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哇哇我攢了一輩子的錢也沒了,我好不容易娶上的娘們也沒了,我還活著做什麼呀?我死了算了!”說著竟真拿頭砰砰撞地。
佩玉心念一動,趁著天色晦暗眾人不察,遣使紅霧偷偷搬來一塊尖銳的石頭,挪到張狗蛋身下。
地上本是軟軟的泥土,撞上去根本不痛。
張狗蛋正磕得十分有勁,突然聽到一聲脆響,腦殼像雞蛋一樣,啪的一下乾脆利落地破掉。
接踵而來是一陣劇痛。他呆呆抬手摸去,看見滿手猩紅,“哇”的大叫一聲,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村民們頓時騷動起來,“仙長殺人啦!仙長殺人啦!”
懷柏無視這等鮮血淋漓之景,只是柔聲問:“佩玉,你想怎麼做?”
小孩低著頭,看上去蔫頭蔫腦的,一雙好看的鳳眼微微往下垂,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獸。她雙手攥緊,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是在進行某種艱難的抉擇——
師尊想這麼簡單便放過這群人嗎?可是……
心地純善,白玉無瑕。
懷柏簡直想剁了自己打下這八個字的手。這哪裡是白玉無瑕,明明是聖母光環遮天蔽日!
她深吸一口氣,維持面上溫文的笑意,問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若留著這些人的性命,會有多少女子再遭迫害,會有多少家庭從此破碎?”
她指著楚小棠,“就像這個姐姐,她出於好心幫助老人,卻將自己與父母推至不堪的境地,你問問她可有後悔?”
楚小棠點頭如搗蒜,“後悔萬分。”
懷柏蹲下身子,開啟小孩緊攥著的手。手心已被指甲掐出血來,露出鮮紅血肉,懷柏輕撫著她的傷口,眼中憐意更濃,無奈地說道:“佩玉,這世上有好人也有惡人,你對惡人善良,便是對好人殘忍,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
但讓這些惡人輕易死去,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佩玉回握住懷柏,眼中水光粼粼,似終於做出決定,“師尊,您說得對,我聽您的教誨。”
懷柏微微一怔,見小孩終於開竅,只覺如春風吹過,通體舒暢,隨即柔聲笑道:“來,我帶你出去。”
她牽著佩玉的手,趙簡一領著那十餘名女子,緩步走進血霧。
村民見他們要走,想過去阻攔,可懷柏只輕輕望過來,一股強大至極又不容抵抗的力道壓來,他們登時冷汗涔涔,身子就像石頭般僵在地上,半點都動彈不得。
只有嘴巴在不斷動彈,仍逞口舌之利,一時間謾罵求饒哭泣不絕於耳。
歲寒拔高聲音道:“仙長,我是聖人莊的弟子,您若袖手不顧,只怕會給孤山惹上麻煩!”
懷柏又輕輕“啊”了一聲,好似如夢初醒,慢慢回過身去,“你說的對。”
眾人正長舒一口氣,又聽她繼續笑著說:“所以我要抹去你們這段記憶。就算是章儒招魂相問,也不會發現端倪。當年江城被血霧所圍,折了十餘名金丹修士性命,而如今重新現世,滅個小村,也算不得什麼稀奇。”
明明她在溫溫軟軟的笑,村民們卻忍不住渾身顫抖,宛若見著地府修羅。
好可怕啊這個女人!
但他們很快就感覺不到害怕了,就在懷柏一行人的身影消逝在血霧中時,村民們打個機靈,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發生過何事。
“你怎麼身後怎麼揹著一個鍋啊?”
“我怎麼知道?你手裡抓兩隻雞做什麼?”
“那個小雜種呢?咋還沒回來?”
……
9 仇讎(1)
一行人走出血霧後,在附近小城客棧安頓下來。
這些十二三歲的女孩,好不容易重新自由,個個都激動不已,坐在長桌旁,嘰嘰喳喳聊起天來。
說到在彥村遭的罪,又開始哭成一團。
實在是吵鬧。
懷柏心底嘆氣,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語的小孩。佩玉已經洗淨身子,換了身乾淨衣裳,大眼睛清亮無比,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小孩越看越稱心,就是太單薄了些,跟只小奶貓一樣。
“師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趙簡一終於走出來,手裡提著個眼罩形狀的木質偃甲,“我方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