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心想自己在他家來這個樣子算什麼事啊,他好歹也是二十四歲靠自己雙手掙錢的大齡青年了,現在被人伺候到了這種地步。
宋籬把碗放下,把頭也扭到一邊,說道,“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董武驚住了,把碗遞到宋籬手裡,“你快吃吧,不然飯該冷了。”
宋籬把他的手推開了,扭著頭不看董武。
宋籬的手帶著柔嫩的感覺,那樣推開董武的手,便讓董武覺得心似乎也被他摸了一把,他看宋籬不為所動,於是只好說道,“我把蛋吃了,但這魚是河裡不容易釣到的小澧魚,給你補補身子好,我把它吃了也是牛嚼牡丹浪費了。”
宋籬眉頭蹙起來,他原來還想著董武要用柔情攻勢,他定然能夠堅持住的,但沒想到,這還是第一天,他就慘敗了。
宋籬多少年沒有嚐到過這種溫情了,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人真正對他好過了,他原以為自己的心早冷了,能夠抵禦一切,現在他才明白,他的心的確是冷的,所以有一點溫暖,便讓他不得不潰不成軍地融化了那冰築的外殼。
第四章 身世
因沒見到董武的父母,也不曾見他兄弟,即使吃晚飯,也沒見下午見過的那個李婆婆一起吃,對此,宋籬還是覺得很好奇的。
宋籬把一小碗飯吃完,董武又給他舀了一勺湯,宋籬知道和他客氣是不必的,喝了湯便放了碗,董武解決了桌上其他的菜,把那隻鹹鴨蛋也吃了,然後就開始收拾桌子。
此時天幕已經暗下來,但還能夠看清楚事物。
董武收拾桌子非常麻利,宋籬看著他的動作,想了想問道,“董武啊~,你家裡其他的人呢?”
董武端著碗盤要走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朝宋籬露出個笑,道,“我父母早年過世了,家中亦無兄弟姐妹,只一舅舅在縣城裡過活,此時家中只有你我二人,以後便是你我相依相靠過日子……”
董武揹著窗戶,使他的臉掩在暗影裡,宋籬看著他,他知道他在笑,但是,那個笑容只讓他感受到這個人的落寂和一絲蒼涼,甚至他的聲音此時也比白日裡來得輕來得低,於是就更顯出那種落寂之感。
此時宋籬還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是一個十五歲開始就一個人過日子的爭取自己美好未來的堅強的人,但是,此時宋籬已經對他心生好感和親近,僅僅才一天,他便對此人有了好感。
那一句真心總能夠打動人的確是正確的,宋籬無法無視別人的樸實的真心。
宋籬對於對方那“相依相靠過日子”的話還是有些不習慣的,他微仰了頭,注視著站著的高大的男子,說道,“我到這裡也是無依無靠,以後我有做事不對的地方,你還要多包涵。”
董武聽他這樣說,說實話他的心裡有些激動,窗外最後的微光映在宋籬的臉上,明明還是稚嫩少年的臉,卻帶著看盡世態般的沉寂寧謐,董武甚至想上前抱住他啃他兩口,但是,此時他手裡端著碗盤,拿著筷子,實在無法做出他期待的事情,而且,估計他真上前抱一抱他,他這個小娘子便又會視他做仇人了。
董武端了碗進廚房,又來收拾了桌子,把臥室裡收拾好了才又進廚房裡去洗碗刷鍋。
宋籬能夠聽到外面隱隱的狗吠之聲,還有其他動物的聲音,甚至還有婦人呵斥小孩兒的聲音,那些熱鬧被隔絕在窗戶之外,但他靠坐在床頭,在寧靜裡突然並不覺得孤獨了。
這個世界在這黑暗裡,也自有一種讓人安心安寧的氣氛在。
宋籬正閉著眼睛用耳朵感受這個世界的聲音,董武拿著油燈進臥室裡來了,他把燈放在桌子上,說道,“怕你怕黑,點個燈給你,要是你倦了,洗洗就睡吧!”
宋籬睡得夠多了,剛剛吃了東西積了食睡不下,他睜開眼看著放下燈的董武,說道,“剛吃了東西睡不著,我和你說話吧!”
董武似乎對於他要和他說話很高興,他道,“你等我去關了門就來。”
宋籬聽到外面院子裡的聲音,之後便是大門關上的吱嘎聲。
董武拿了一個還沒有編好的簍子進來,又拿了剔好的竹篾進來,他坐在臥室正中編竹篾,還問宋籬,“要不要喝水?”
宋籬搖頭,道,“魚湯喝多了,喝不下水。”
董武道,“剛才不該讓你喝那麼多魚湯,等過一會兒,你還得喝一碗藥,不知你還有沒有肚子裝。”
宋籬想到那個藥味就不舒服起來,也沒有答董武的話。
宋籬想要知道自己現在所處是哪個時代,但又不好直接問,便說道,“你給我說說你們村子吧。”
雖然點了油燈,但當外面天黑下來,房間裡依然並不明亮,只有油燈周圍一圈能見度算尚可。
董武雙手非常靈活,宋籬只見那竹篾在他的手裡,很快就編織成簍子上的一部分,董武的臉在油燈的光裡顯得明暗分明,讓他的臉有種白天沒有的堅毅。
他看了看宋籬才說道,“我們村沒什麼可說的,近百戶人家,大多姓李,我家是從珧水那邊搬過來的,現今整個村裡就剩我一戶姓董。不過鄰里還算和睦,沒出過什麼事。李婆婆就住我們隔壁不遠,她是寡婦,只有一個閨女,前些年閨女嫁人,沒嫁去多久姑爺就死了,被那邊公婆說她剋夫把她攆回家來了,現下和她娘住一塊。兩個女人家終究不好過日子,我便讓李婆婆時常來我家給個幫襯,每月給她點錢,也算報答她以前照顧過我的恩德。”
宋籬輕聲“哦”了一聲,想到什麼便又問道,“別人不說你和李婆婆她閨女的閒話嗎?”
想來古代一個被公婆攆回家的女人估計是很招閒話的,董武幫襯她們家想來也會招惹閒話吧!
董武這下停下手裡的活盯著了宋籬,宋籬被他看得不自在,弱聲道,“怎麼了?”
董武起身從外面屋裡拿了一個厚戒尺進來,宋籬看得一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心想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要打人不成?
但其實董武不是用這戒尺打人的。
他又在凳子上坐下了,用那戒尺敲打那簍子把那簍子上的竹篾打地細密結實一些,他回答宋籬道,“娘子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和春英從小就認識,我當她是姐姐一般,她從夫家回來後很少出門見人,一向是在家裡做些活計,她在城裡過過日子,繡的繡品做的鞋子城裡人喜歡,她就做這些託去縣城裡賣,如此來過日子,我和她已經幾無交集,你全不用為此亂想。”
宋籬實在想反駁董武,讓他不要叫自己娘子了,而董武卻更多心思在編竹篾上,於是宋籬想反駁也來不及。
兩人這樣說話,除了宋籬編竹篾的聲音,便只有窗外隱隱的細小風聲,在宋籬看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