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過於謹慎,可是愛情裡也許真的需要直白和大膽。他也瞞著顏司卓一些事,他自認為是對他好,但也許顏司卓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就是把話說開。
他想他明白了顏司卓患得患失的原因。
王晉的手機這時候響了一下。
顏司卓睜開眼,抬起頭,搶先他一步,把手機奪了。
是薛成易的一條簡訊:王總,昨天下午我沒等到你的人,你是不是有急事要處理,要不重新約個時間。
顏司卓愣道,“你昨天到底為什麼去律師事務所。”
王晉扒開他的手,從門口的鞋櫃上拿了包,回到沙發上。
他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顏司卓。
顏司卓接過,開啟,發現裡面是好幾份資產轉讓書。
“為什麼突然要轉走,”顏司卓越看越心驚,“這麼多你都不要了?你準備退休嗎。”
“………”王晉斜了他一眼,粗魯地從他手裡搶回來,整理好放回檔案袋,“這些是打算給Denise和孩子的。”
顏司卓一怔。
王晉手指慢慢地拉上包的拉鍊,“我準備離婚了。”
“所以資產分割方面,到時候不想生太多事端,提前準備一下。”
顏司卓耳朵一熱,聲音啞住,“為什麼突然。。”
“突然嗎,你一開始不是很希望我離婚,當然,那時候你是為了Denise,”王晉說,
“後來你不再提這件事,我猜你是不想給我太多壓力,讓我為難。”
“但是這樣對你不公平。”王晉望著他,平靜道,“你母親說的沒錯,如果我沒有離婚,我沒有資格和你談認真。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不管她的教育方式如何,她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你好,她絕對不會害你。”
“所以,換作是我,我也不會允許安安,以後找一個已婚男人。而且我可能更暴力極端,我會想打死他。”
“因為這種感情是對三個人的不負責,也是對對方家人的不尊重。我不能這樣。”
王晉嘆了口氣,“我之前,沒有把和你母親吃飯的事告訴你,是因為我確實覺得自己做錯了。我不想你和她為了我動干戈,因為那樣你會難受。”
“你小時候,她就陪你很少。那麼多年你一直很想她,好不容易考大學去了英國,你可以陪伴她身邊了,可以享受遲來的母愛。這份親情時間虧欠了你十八年,如今擁有了,我不想因為我,你去和最愛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鬧得難以收場。你也不要覺得你母親以事業為中心,她就堅強得什麼不在乎。你說你覺得她生下你時後悔過,那不是後悔,因為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在面臨多重困境和抉擇時,還能說服自己保護孩子需要堅強到什麼程度。為母則剛,但你不要因為這樣,就忽視她脆弱的一面。她也需要你的陪伴。”
“所以,我才想儘快和Denise離婚,對她,對你,對你母親,都有一個交代。”
“之前我沒有底氣站在她面前,我只會成為你們之間矛盾爆發的導火索,如果我因為愛情,就把你的親情毀掉,我會覺得對不起你。”
王晉垂下眉毛,“雖然我知道,你母親介意的,並不只這一個方面。我也知道,就算我離婚了,她也不會接受我。這些我都明白。”
“但是我還是想為我們努力一次,”王晉嘴角掛著淺笑,“因為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地維護這段感情。我也應該為你做些什麼,竭盡所能。”
“顏司卓,”王晉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微低下頭,“和我在一起,我不需要你掙太多的錢,不想看著你為了生存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人生的起點很高,你成長得也很優秀,你完全有資本,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讓我們的關係成為你幸福的增長劑,而非絆腳石。如果。。如果我們有一天可以無所顧慮地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
“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王晉溫聲道,“一輩子很短,然而大部分人,包括我,從沒能有這個機會。”
顏司卓靜靜地聽完。沉默了很久。
他偏過頭,咬著嘴唇,強忍住鼻子的酸脹,用力眨著眼睛,想把快要冒出的溼熱壓回去。
他手指掐進了沙發。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喜歡什麼,有沒有理想,有沒有做過也曾執著的夢。
也許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實的重擔總會輕易擊碎看似不切實際的夢想。其實,夢想本身不是不實際,只是懷揣它的人,會被現實逼得實際。
顏司卓其實一直是有夢想的。
他像大多數孩子一樣,小學時候想當老師來管教壞學生,中學時候想當警察懲惡揚善,想當醫生懸壺濟世,想做美國電影裡的超級英雄拯救世界。
大學時,他想過當飛行員。去了英國,然而為了母親的願望,他去服了兵役。兵役結束,母親希望他學習經商,繼承家業,他沒多想,自然而然去做。
如果今天王晉不說,他已經很久沒再記起,原來自己也有過非常想做的事,原來他還有夢想。
顏司卓聲音很低,壓抑著顫抖,“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王晉睫毛一顫,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因為我經歷過,所以明白。”
顏司卓抬起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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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郊區別墅。
顏司卓站在書房門前,深呼吸幾下,敲了敲門。
“Come in.”裡面傳來Ade的聲音。
顏司卓開啟門,Ade站起身,優雅地朝他走來,張開雙臂,滿臉笑容,“Elewn,I miss you bad.”
顏司卓卻僵著身體,朝後退了一步。
Ade的手尷尬地懸在空中,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意。
“怎麼,”她微笑道,“在外面待久了,連我都覺得生疏了。”
顏司卓始終沉著臉,“你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
“Sorry,”Ade聳聳肩,“我每天很忙,需要記得事情很多,所以我不太清楚,”
她笑著走上前,拍了拍顏司卓的肩,幫他整好衣服的領子,“我只知道我的Elewn好像心情不好,”
她聲音加重,“不然也不會,從進門到現在,都不懂得跟我打一聲招呼。你的禮貌去了哪裡。”
“也是,”她隨即點點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某些人待久了,自然素質和修養,都被拉低了。”
顏司卓臉色一暗。
“這樣不行的,”Ade說,表面上輕描淡寫,“Elewn,你會被他帶壞。那樣我會很失望。”
“他不是你想的那樣,”顏司卓眉頭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