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臉色一赧,手指不安地交握,嘴角似揚似塌,“Ade這幾年,對小卓挺好的。小卓在英國,她常去看他。”
“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顏驊說,“自己的孩子主動去關心,反而是一種施捨。你就是這麼縱容她的?”
“其實。。客觀上。。”顏晟躲開眼神,面露尷尬愧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確實能給小卓更好的生活。”
“你也知道,這兩年,我生意上的欠債和虧損,”顏晟咬了下唇,“都是她給我填補過來的。。”
“。。。”顏驊眼底浮現不甘心的埋怨,他皺眉道,“小晟,不是我說你,就事業這方面,你真該長點腦子了。”
顏晟頭埋得更低。儘管顏驊說的是實話,可他一個快年過半百的人被這樣,像對待剛走出社會的大學生一樣指責,面子上根本過不去。
“那女的雖然家庭關係處的一團亂,不過不否認,掙錢能力確實是咱們不能隨便評判的。”顏驊又說,
“小晟,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軟。男人不能這樣,你這副德行,不僅駕馭不了自己的妻子,也管教不了自己的孩子。”
“小卓為什麼會跟他媽去英國,好歹她能夠教會他很多你根本給不了的東西。說句實在話,小卓成長到今天,簡直就是在走他媽從前的道路。”
“長此以往,這孩子就無法無天了,說不定你還會被他瞧不起。”
“當初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幫你爭取到撫養權,結果到了今天,你還是留不住人。你還想讓我怎麼幫你。就憑你自己,鬥得過那女的?你連小卓都鬥不過。”
顏晟眼底一抹排斥閃過,他放低聲音,“小卓像Ade,我覺得挺好的。我也沒想過。。去鬥什麼,畢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顏驊冷笑,“這世上很多時候你想把人家當親人,回過頭在他們眼裡你連個戚都不算。”
“看看我家你就知道了,”顏驊說,“你見王晉什麼時候叫過我一聲爸。”
“從他剛才進門,他作為晚輩,和我們打過一聲招呼沒有。連對著映鈞。。罷了,他倆那點兒破事兒提起來都嫌丟我的臉。”
顏晟一怔,隨後仔細想了想,眉頭越蹙越深,“就是站小卓旁邊那位。。”
他有些驚訝,“他就是您那位女婿。”
“不敢當啊,”顏驊笑得僵硬,“他可從沒覺得是我們顏家的一份子。”
“我也就跟你說說,”他瞟了眼顏晟,語氣犀利,“若不是看在他手下那麼多公司和資產,我早就讓他和映鈞離婚了。”
顏晟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欲言又止,“聽說那人其實性向方面。。”
“是的,你說無不無恥,”顏驊說,“明明喜歡男的,卻勾搭著我女兒不放。搞出了孩子,卻又想離婚不願負責。”
“一年就回新加坡兩三次,每次也沒說回家看看妻兒看看我們這些長輩。”
“他想離婚,想撇下一切一走了之,做夢,”顏驊目光發狠,“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盯著他為我女兒和孫子孫女負責到底。”
“以後他的財產,肯定全是映鈞的。我會想盡辦法,為我女兒爭取到這一切。”
顏晟的腦子裡,此刻卻全是方才王晉和顏司卓站在一起的那一幕。從確定了王晉的性向開始,再回憶起當時兩人某些隱蔽卻不自然的舉動,越想越後怕。
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聽完顏驊的話,他只盼著顏司卓和王晉什麼關係都沒有。
“小卓和他。。”顏晟斟酌道,語氣盡量放輕鬆,“怎麼熟起來的。。”
“你還記得大年夜晚,那孩子不願嫌吵住家裡,”顏驊說,“映鈞就讓他住她那兒去了,王晉剛好回去。”
“是嗎。。”顏晟面露疑色。
“以後,讓小卓離他遠點兒,”顏驊警告道,“別把人帶壞了。”
顏晟敷衍地笑了笑,“不會的,再說,他很快要回英國了。”
“那就好,”顏驊點點頭,“你看他才回來多久,之前映鈞跑了趟法院,今天小卓又來了次警局,說明什麼,說難聽點兒這人不就是災星嗎,什麼倒黴來什麼,還帶著身邊人一起遭罪。我告訴你以後就算他想看小楠安安我也不會讓了,他有一點做父親的樣子嗎,趁早別禍害我孫子。。”
顏晟悄悄抹了把汗,把茶杯拿起來,“您喝口茶消消氣。。”
“我跟他置什麼氣啊,當著面我又不能多說什麼,畢竟還是臺有用的提款機,萬一哪天跟我抬槓不吐錢了怎麼辦。”
“是是,您喝茶。。”
“。。。。。”
最後,王晉終究沒有進去茶水間,也沒有回去找顏司卓,而是自己回了家。
到家後,燈也沒開,他摸著黑去冰箱裡找酒。摸了半天,才意識到顏司卓為了讓他少喝酒,把酒都給收了。
王晉冰箱門都沒關,一屁股喪氣地坐在餐桌旁。
他心裡挺難受的,是那種,他本以為早就習慣了的難受,卻又重新翻了出來,變本加厲。
其實顏驊說的,他一直都知道。可是親耳聽見這些話,殺傷力依舊猝不及防,他雖然武裝了鎧甲,但總有些利箭,會在放鬆警惕的時候,直戳心口。
他岳父把他當提款機,他沒意見,畢竟為了孩子,和替Denise盡的責任,他沒有怨言。既然給不了感情,就得拿出金錢來為所作所為清單,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公平,成人的世界,講究得失所償,而不是單方面感情的討價還價。
他早已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深諳世事,卻難免為世事的冰冷所難過。他自己也說不明白,是因為岳父把他稱作賺錢的工具而心寒?可他有什麼理由心寒,他可不就是賺錢的工具嗎。
還是因為被說遠離顏司卓而自卑?他從不自卑的,他這麼有能力,他為什麼要自卑?
王晉的拳頭悄悄收攏,手指扣著冰涼的桌面,掌心那道刀傷的疼痛,彷彿又回來了。
不知道在黑暗裡待了多久,突然,啪得一聲,燈光刺進眼球。
王晉閉上眼睛,皺眉適應了一會兒,再睜開時,顏司卓不安焦灼的面孔清晰地放大。
“你一個人不開燈不鎖門幹什麼呢,”顏司卓聲音急切,“不是說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嗎,你怎麼又。。”
“對不起。”
顏司卓睜大眼睛,心裡更加緊張了。
王晉目光失神,輕聲道,“我以為你今晚會和你父親回去。”
“。。。”顏司卓眉宇凌厲,“別逗我了好嗎,你根本不是這麼想的,你根本就是又想拋下我。”
他失望地看著他,“我又做錯了什麼,你每次不理我我都猜不透是為什麼。你知道我發現你離開警局我有多擔心嗎,你想過我沒有。”
“為什麼我無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