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董思目不轉睛的盯著躺在床上的夏東昇。

“我和姑獲鳥不能呆在外面，夢魘一向多疑，如果感受到我們的靈力一定不會現身的，所以我和姑獲鳥都要暫時進入董思的契約中隱住靈力，只能靠你們盯住外面，一旦有所情況，就立刻召喚我們出來。”

這是雪霏把夏東昇丟到這後說的話，事關人命，我和董思又怎敢大意。

雖然睡著了，但是夏東昇卻一直呼吸比較急促，不知道是一開始心情過於激動的關係還是由於雪霏的靈力所致。不過好在看起來並無大礙。

“他好像開始做夢了。”董思輕聲說。

我看了一眼，其實表面上夏東昇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在眼皮下，眼球明顯在動。人做夢時眼睛會動嗎？我不知道，因為大多數別人在做夢的時間，我也在做夢，所以我沒見過。

我向董思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她衝我點了個百分之百確定的頭。

“要不要召喚她們出來？”董思徵求著我的意見。

我想了想，覺得能讓雪霏她們如此謹慎，那麼夢魘就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就進入圈套。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和它比的就是耐心，我們一定要穩住才行。

“還有些早，沉住氣，再等等。”我對董思說，但其實我自己的手裡卻早已攥出了一手心汗。“穩住，穩住！”我不斷的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

“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夏東昇在說夢話，是夢見他的愛人了嗎？其實現在這種結果並不是他的過錯，一直以來他總是太過於自責了。

董思嘆了口氣，她最見不得別人悲傷，那總會讓她感同身受。更何況是這種家破人亡的情形了。

“蘭，壁爐的柴都受潮了，該換新的了。”

“壁爐？”我這才注意到，夏東昇的家的裝修很仿古，西式的仿古，燭臺、壁畫、圓桌一應俱全，他說的壁爐應該就在客廳吧。

就在我環顧四周的裝修的時候，突然一種無以言表的顫慄感湧上心頭，心臟難受的幾乎都要停滯了。這究竟是什麼？

“是客廳。”還是董思感受到了這異常波動的來源，她站起身來，跑去打開了通往客廳的房門。

“這是……”

客廳裡沒開燈，原本應該一片黑暗，可是現在卻被莫名其妙的映出一片火光。

“那裡，是那裡。”董思指著客廳的壁爐，那裡原本只是一個裝飾性的物件，現如今裡面卻真的火光熊熊，更詭異的卻是連一點溫度的輻射都感受不到。

“應該是了吧？”

我點點頭。“肯定是，快召喚雪霏她們。”

很快在董思的召喚下，一股肉眼可見的寒氣自客廳中心生成，雪霏蓮步輕挪從中走出。

與此同時，壁爐中的火焰“呼”的一個突起，一隻似犬似狼，渾身捲曲著火焰的怪物也從中走出。

雙方几乎同一時間踏足在客廳的青天色瓷磚上，一塵不染的瓷磚上模糊的映出了他們兩者的倒影，完全水火不容的兩種元素色調融在一起，透露著一種詭異的和諧與美麗。

“嗨，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雪女面帶微笑，柔聲細語的打著招呼，果然這個渾身冒著詭異的傢伙就是夢魘。

看見雪霏擋在自己的前面，夢魘神色一變。沒錯，就是在它那張不知道像什麼的臉上，神色一變。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想退回壁爐的火焰中去。

“話說這傢伙也算是一號魔神吧，怎麼這麼慫呢？就算是想跑，你也要丟一句場面話再跑啊？”我看到夢魘的這幅熊樣，不由得暗自吐槽著。

且不說我這面的心理活動，那面夢魘剛想退回去，就發現退路早已經被姑獲鳥阻擋住了。

“這麼久時間不見了，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不太好吧？”雪霏陰陽怪氣的說。

“你們又想幹什麼，難道百年前我被你們坑的還不夠慘嗎？做妖你們也別做的太過分了，把誰逼急了都不好。”

夢魘看自己是走不成了，心一橫，轉過身來，憤憤的說著，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他的色厲內荏。

“這你就說錯了，我們再有閒心也不願意到處結怨啊，但是你老是在我們的地盤內滋事，那難道要我坐視不理嗎？好歹我也是一方老大，讓你這麼胡鬧下去，我以後怎麼帶領手下小弟啊？”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不是降妖救人嗎？怎麼畫風突然變了呢？搞的就像黑澀會爭地盤，談判一樣呢？”

我和董思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那裡出了問題。

“我又有什麼錯，我也只是為了活下去，如果我有你們那麼好的身世，生下來就不用為靈力發愁的話，我也不會做這些事，但是我有的選擇嗎？沒有！那我還能怎麼辦？去死嗎？”

夢魘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幾乎是對雪霏咆哮著說。

而此時我聽明白幾點，第一：夢魘很早以前就和雪霏有過交集，而且被修理的很慘。第二：夢魘沒有雪霏那麼大的背景，用老話說也就是一個孤魂野鬼。第三：其實夢魘的所做所為也僅僅為了活下去，也許它的本質並不是窮兇極惡的吧？

“所以，為了你活下去，就要付出我妻兒，好友，甚至是許許多多不相干人的性命嗎？你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愣了，因為這個聲音是本不該出現的，它的主人現在應該還在熟睡之中啊！沒錯，說話的正是夏東昇。

而此刻最驚訝莫過於雪霏，她瞭解自己讓夏東昇吞下的靈力的效力。哪怕一個壯漢服下去也會睡上一天一宿的。可是夏東昇一個瘦弱的文員竟然只睡了兩三小時就醒了，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不科學啊！

“我沒有並沒有視你們的生命如草芥，但是為了活下去我也只能這麼做。哪怕是你們人類不也獵殺很多生靈嗎？甚至很多時候你們僅僅為了一小塊毛皮，或者是沒有實際用途的尖牙，就致許多生靈於死地。那個時候你們有人問過它們的感受嗎？”

對於夏東昇的出現，夢魘並沒有表現的很驚訝，而是平靜的講述著，就像和多年的老友在一起辯論著一樣。

夢魘的話讓我們所有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它說的是事實，在人類的世界裡發生著太多殘忍的事了，偷獵、捕鯨、滅絕物種。沒揭開事實之前，沒有一個人類會覺得自己手上滿是血腥，但是一旦遮羞布被揭開後，我們才發現，原來沒有誰是清白的。

夏東昇沒有說話，我和董思也不知該回答什麼，客廳裡一度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