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襖老頭已經在前面趾高氣昂地帶路,還用不知何處抽來的掃帚枝子剔牙,“還沒問過公子姓名。”
“草民姓銀,名雨霏。”銀雨霏也看出羽歌夜是便服出行,略微有些緊張。
“銀族?”羽歌夜略感驚訝,只有他自己知道,聽到這個姓氏的瞬間,心裡已經起了警惕之心。
羊皮襖老頭卻哈哈大笑:“他算什麼銀族,你見過獸型是熊貓的銀族麼?”被老人一口道破獸型的銀雨霏真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饞死鬼。雖說有百族姓氏,但是經過漫長通婚,除了那些血統純粹的貴族,很少有人獸型和自己的姓氏還相符合。熊貓是竹族獸型,銀卻以獅子為獸型,銀雨霏顯然只是剛好具有這個人數極多的姓氏罷了。
銀雨霏此時真是不知手足該往哪裡放,他比羽歌夜還要大上三歲,卻覺得這少年真是氣度驚人,他唯一佩服那個饞死鬼老頭的一點,估計就是他萬事不怕的神一樣心態了。
淋漓樓自然就是經常出現的著名酒家,不過淋漓樓主營蜀地風味,以辣為主,所以名字既有暢快淋漓,也有大汗淋漓的意思。羽歌夜自小體弱,飲食寡淡,很少有機會吃這樣辛辣的食物。選了二層靠窗三座,老人抬腿捫蝨,眼也不抬就報了十來道菜。銀雨霏想死的心都有了,高談闊論讓四殿下刮目相看的那點心思徹底被饞死鬼噴濺的口水澆滅了。
“老人家真是老饕客!”小二攢了一句,便轉會內堂。
羽歌夜不由有些好奇道:“原來老人家和雨霏兄認識。”銀雨霏聽到這句話就更是羞憤欲死,當日城門,他還可以假裝是個為可憐老人路見不平的仁義聖徒,現在被四殿下親自戳破他和這老頭通行一路的事實,恐怕四殿下對他的印象已經一落千丈。
“嘿嘿,這小子比寫字輸給了我,所以就要供養我一路咯。”老人一說這句話興致盎然,湊近桌子,“我跟你說,別看這小子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單看臂力,身材不賴。”
這話一出口,讓羽歌夜也只能用扇子掩著嘴角,看著那位沒吃上蜀菜,就已經滿面通紅冒出熱氣的銀雨霏。
這老頭當真不客氣,上來十五道菜,除了羽歌夜用水涮過嚐了幾口,銀雨霏又吃了不到一盤菜量,幾乎全進了老頭嘴裡。吃完之後,老頭子心滿意足用牙籤剔著牙:“今天就吃到這兒,你付了帳就走吧。”羽歌夜並不意外,拱手笑笑:“那小子就先行一步了。”到樓下結了帳,羽歌夜就徑直走了出去。
“四爺,你,你今天莫不是著魔了?”洛城白百思不得其解,他心中的羽歌夜,當然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神祇心腸,但也不至於對這麼個老怪物如此和顏悅色近於諂媚吧?
羽歌夜搖搖扇子,回頭看看還在淋漓樓上緩食的老頭,語氣深幽:“你見過穿著那樣的羊皮襖,靠在燒紅薯爐子上毫髮無傷,還能用手指直接拔下和熱炭無異的紅薯皮的人麼?”
於此同時,在淋漓樓上滿足地摸著肚子的老頭用眼角餘光瞥了漸行漸遠的羽歌夜一眼,哼哼道:“真是比他爹還狡猾的小狐狸啊。”
☆、28聽河入樓
“四爺,青樓玩的爽不爽啊?”楚傾國一把拉住羽歌夜,他在唐府憋屈要死,羽歌夜卻去青樓閒逛,當真嫉妒得不行。
羽歌夜卻搖搖扇子,溫柔笑道:“傾國,飽暖中大多是獸人為主,有些口味奇重的客人,頗喜歡那些獅子,豹子,狼犬,熊貓”說到這兒,楚傾國就已經一臉菜色地擺擺手,不肯再讓羽歌夜說下去。
“停車!”車到皇宮北方玄武門,卻被守城將士攔下,“請出示通行憑證。”羽歌夜靜靜聽著,他出宮一事並未向上通報,雖不嚴重,但是不被人知道自然最好。按理檢查了出入宮禁的憑證就該放行,卻聽守門小校說道:“宮門即將關閉,為防出什麼差錯,我們要上車檢查,還請懸帳見諒。”
“懸帳是什麼身份,怎麼能被你隨便看來看去?”現在駕車的正是洛城白,自然不會允許。
“例行抽檢,還請懸帳配合。”小校卻不卑不亢。
“傾國懸帳要進宮,你們還廢話什麼?”有些傲氣清朗的聲音響起,羽歌夜身體一震,沒想到竟然是長殿下羽驚夜。
外面一片甲冑行禮的碰撞聲:“參見長殿下。”楚傾國和楚傾城也要下馬車,羽驚夜揮揮手:“不用那些虛禮。
“都讓開吧,我護送傾國懸帳進宮。”羽驚夜開口,外面又嘈雜一陣,最終馬車還是緩緩而動。
羽驚夜似乎乘馬而行,聲音捱得極近:“你不是老四宮中的那個書童麼?”
“長殿下過目不忘,正是小人。”洛城白恭敬地回話。羽驚夜笑道:“看來老四對傾國懸帳心意十足,連回家都要派你跟著。”
“傾國初到宮中,不敢譖越,所以特地從四殿下那裡借了阿白。”楚傾國靠近車窗解釋,並未掀開窗簾。
羽驚夜笑道:“唐柱國不日就要回返界碑關,鎮守北莽,為大隆揚威,多見見也是應該的。如今北莽防線安穩如山,我倒真想去玉門關見識見識西鳳景象。”
“長殿下有此壯志,是國家之福。”楚傾國恭維幾句,馬車便和羽驚夜分道揚鑣。“就憑他那點本事也想駐守西鳳?不過是去賺取軍功罷了。”楚傾國極其不屑。
“長殿下是龍子鳳孫,自身本事並不重要,只要他到了玉門關,便是對守邊將士的極大鼓舞,能夠籠絡軍心。”一路安靜的楚傾城此時輕輕開口,接的雖然是楚傾國的話,看的卻是羽歌夜。
“內聖外王。”羽歌夜輕輕吐出四個字,楚傾城渾身一震。聖道有言立嫡立長立賢,但是大隆朝建國以來,卻只有一位由太子登君王。羽驚夜佔著一個“長”,若是軍權在手,內有朝野呼聲,外有王霸之力,內聖外王,說不定就能坐上那張龍椅。
不止羽驚夜心懷不軌,年紀漸長的皇子們,誰不會動點歪心思。不過棋錯一著滿盤皆輸,現在人人都下了水,只有最耐心的人,才能摸到那條魚。
在坤寧宮前羽歌夜便悄悄下車,唐修意必然早就知道羽歌夜不在宮中,但是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羽歌夜回到清梧院,卻看到碧屋梧桐下,站著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羽歌夜擺起一張笑臉。羽良夜回過頭來,用手挽起羽歌夜鬢角頭髮:“怎麼今天沒戴我送你的發筒?”
“今兒去天一樓看書,便沒帶那些勞什子,不小心睡在那兒,現在脖子還有些疼呢。”羽歌夜皺皺鼻子,不適地摸著自己的脖頸。
“你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可用傳太醫看看?”太子伸手按著羽歌夜的脖頸,力度舒緩適中,讓羽歌夜十分受用,不過他還是馬上躲開:“太子哥哥可折殺我了,不過是一時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