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我就特別特別想笑了。

這是怎樣一個沈俊澤？反正，我始終都沒有猜透他的心思。

我揚起下巴，朦朧的月光對映在我白皙的臉頰上，我看向他，“你真要我說？”

沈俊澤冷峻的臉龐晦暗不明，沒有回答，但我還是從他的眼裡看出了對方一絲絲迫切的心理。

“對！我就是不喜歡有人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包括你沈俊澤都不可以，我根本就沒有打算想招惹你的，是你。沈先生總是不合時宜的打擾我，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干擾麼？”

我一口氣直接說了那麼多話，就是想和他坦白清楚，沒必要一直這樣糾纏下去。

沈俊澤臉色冷沉，眸底一片晦暗。

“就比如現在，你扯著我的手臂，我讓你放開，那是因為我尊重你，尊重你沈俊澤這個人。”

這幾天下來，我發現沈俊澤不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做得非常好，好得沒說話。

只是，我實在不喜歡這樣。

“沈俊澤……”

我還想說，對方呵聲打斷，“你說夠了沒有！”

我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一股自上而下的威壓感倏然襲來，環繞在我的周圍。

“你以為，我給你點甜頭，你就立馬好了傷疤忘了痛，對我的態度更是好了不少？”

我瞳孔驀然瞪大，半張了張嘴唇，“你……”

沈俊澤鳳眸微眯，折射出一抹嘲諷的姿態，“可嵐，你真是一位非常愚蠢的女人！”

“我不懂，”我揚起下巴，死死的瞪著沈俊澤，“憑什麼？我做錯了什麼？我忤逆你哪裡了？我說你發神經有錯嗎！之前都是那麼相處的，為什麼你突然……”

“可小姐似乎沒有搞清楚誰是甲方，誰是乙方？”他打斷我，面色看不出慍怒，不焦不急，幽幽然的模樣。

但我知道，這是一個發射出危險的訊號。

可我能怎麼辦？

一瞬，我啞口無言，眼底的倔強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是呢，我沒搞清楚，我做得還不夠好。

“從我們簽下那份協議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可嵐並不能有半個字怨言，懂？”

他在挑教我，教我怎麼做‘他的人’。

我是他的傀儡，他之前給我的那些溫柔，不過是假象罷了，假象罷了啊。

虧我還以為，只要我安分守己，什麼都不去反抗，任由他擺弄，乖乖聽他的話，就可以了。

他就會對我好一點，好一點點，我在沈家的日子就可以過得好點，這樣我就不會難過，不會抱怨老天爺待我如此不薄。

可是……

我錯了，我錯得離譜了。

他在用力，用力的扯住我的手臂，力道逐漸加大，我疼得悶哼半聲，緊抿著唇瓣。

我知道，他在等我回答。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以反抗的，借住月色，我抬頭看他，表情恭恭敬敬，甚至還有幾分卑微，卑微得無處逃竄。

我說，“沈先生，我懂。”

他盯著我看了半響，狹長的丹鳳眼微垂，睨著我。

我輕輕的笑了一下，不帶任何情感，就好像對面的這個男人只是我的上司，我的老闆，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你懂什麼？”

他依舊沒有放開我的手腕，力道也沒有減小。

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淋下，我毫不猶豫的出聲，“我懂誰是甲方，誰是乙方，作為小的，絕對不能違抗甲方，否則，後果肯定很嚴重。”

聲音清脆，響亮，帶著一股決然。

“沈先生，之前我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請見諒，希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記恨小的。”

我說得毫無生氣，無波無瀾，眼神清冷。

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那就不要有任何關係，任何瓜葛吧。

沈俊澤鳳眸古怪，複雜的看了我好幾眼，似有一股無形的怒火燃燒著我，充斥腦海。

最後，他放開了我，還說了一句話，“記住你今晚說的話。”

夜晚的天空，依舊湛藍，比白天還要藍，像一個海洋，一眼望不到邊。

花園，我的目光所到之處，一片落寞。沒人知道，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有多麼糟糕，很難過呢。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在沈家的一舉一動，都落入那個人的眼中，小心行事，實為上策。

畢竟，我無依無靠，也無牽無掛，可我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有血有肉，卻得看人眼色。

這一天晚上，我以為沈俊澤會動我，然而，我進房間的時候，他不在。

我還以為……

我就站在門口，望著裡屋，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裝飾擺放整齊，我看著看著，總感覺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來打掃了。

但這只是我的錯覺，我早上還睡在這兒。

次日早晨。

我下去吃早餐，依舊沒有碰到沈俊澤，我猜測，昨晚他肯定不在。

只有這個答案才說得通，

我攜包包走出沈家，沒打算讓司機栽我一程，只想步行離開，出去散散步，順便散散心。

“可小姐。”

沈管家站在門口，一身西裝革履，他喊住了我。

我這才側過腦袋看到他，如果不是他出聲，我並沒有注意門口站了一個人。

“沈管家早上好。”

我朝他頷首，禮貌性的問候了一句，語氣疏離。

我不認為，一大早上，他站在門口純屬是沒事做才這麼無聊，而且按照他沉穩老練的性格，根本做不出這種事情。

除非……我眸光微閃，等他說下文。

“可小姐，昨晚少爺九點鐘出去後，就沒有回來過，你知道他出去做什麼？”

我眉頭倏然一皺，他問得太過於直白，根本就沒有鋪墊，開門見山，直擊主題，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看著他，回了他三個字。

老者的面孔看不出絲毫情緒，十分不置信的問，“確定？”

我點頭。

“不可能。”

沈管家聲音冷靜，眸光凌厲的閃了一下。

我眉頭皺緊了幾分，想著怎麼跟他解釋，畢竟昨晚的事情本就錯不在於我。

“管家你有事找他嗎？沈先生昨晚出去後，沒有回來過，這個……你可以問問他的助理。”

我覺得，這個答案已經說得比較合情合理了，至於對方相不相信，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他推了推眼鏡，抬眼，嚴肅的問，“可小姐，恕我直言，昨晚在後花園你和少爺發生了什麼？”

這……他也知道？

我的心裡猛的‘咯噔’了一下，更加來得猝不及防，反應不過來。

我反駁回去，“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你們家少爺？”

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嘴角泛起一絲淺淺淡淡的弧度，近乎沒有，“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他就直接問沈俊澤了，是嗎？

是了，我差點就忘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問了，不至於會怎麼樣吧？

從他們平時相處的模式來看，我看得出，沈俊澤很尊重眼前這位老者，哪怕他是沈家的管家。

所以說，關係肯定好。

我搖了搖頭，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我不知道。”

“可小姐，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完整的告訴你，難道這些天你就不好奇，不過來問我？”

我的心突突跳了一下，微顫。

好奇啊，可好奇有什麼用麼？問了……有用嗎？

反正，我不相信他說的那些話，不是麼？

八九點的早晨，太陽當空，光線很亮，熱度高，我站在這裡幾分鐘，一股熱意從腳底竄起，有些發燙。

我回到了公司，小梅問起我昨天為什麼沒來，我找了個藉口，打發她走。

然而，馬睿鑫那邊就不是一個藉口可以搪塞過去了。

當然，我也不願意見他，待在一個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再正常不過了。

“馬總。”

我勾著唇，喊他。

馬睿鑫一臉笑意，我的表情可以說冷冷淡淡的，他開口，聲音微沉，“昨天一直待在他那裡？”

有幾分曖昧摻雜在裡面。

“嗯？”

我故作不解，眼裡露出疑惑。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含笑，盯著我的面頰，說出了兩個字，“沈家。”

我面色不改，神色冷卻五分，微微眯起杏眸，旋即笑了笑，“怎麼，馬總還有這種跟蹤的癖好？”

“這種癖好倒是沒有，算是巧合，只是我們可經理一直沒有注意到我，還想當著沈總的面跟你打聲招呼……”

我冷聲打斷，“什麼時候的事情？”

馬睿鑫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說出來的話，好像不相信我，他這種眼神，我看著就煩。

“然後呢？”

我眼底冷笑，就算他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我也沒給他多少面子。

“看來可經理對於這件事不感興趣啊。”

我本來就不感興趣，他這麼說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反正我不想知道就對了。

他補充了一句話，“倒是對沈總的事很感興趣。”

我皺眉，語氣不悅，“馬總，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這種事情說或者不說，那都是我個人的隱私，與對方沒有半毛錢關係。

真的很討厭像馬睿鑫這樣的人，如果一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不會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