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流露出來幾分不甘心。
是啊,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甘心。
好不容易坐上天下最尊貴的日子,這母憑子貴,她也終於是熬出來了。
可誰能想到,這朱家的江山,竟然已經氣數已盡。
太皇太后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不由感慨道:“你心裡想什麼,哀家不會不懂。哀家更知道,你和鄭氏一般,覺得哀家只是為了淮安侯府留一條後路,才這般做。可你想過沒有,哀家其實沒有選擇的,便是你,你又有何選擇?”
“韓謝兩家手中掌控的兵力,即便你說服的動兩廣,靖南王府,遼東,你以為你真的有可乘之機?”
“你只是不願意認輸罷了,可你能這樣折騰的起,可曾想過陳家,想過皇帝。這麼小的孩子,你一心只想著靠著他能夠榮享富貴,可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你可曾想過,為他留一條生路?這天下大勢,誰都攔不住?你難道只為了自己的私心,甘願拿皇帝做賭注?一場註定失敗的賭注?”
在太皇太后的質問中,陳氏瞬間是淚流滿面。
太皇太后暗暗嘆息一聲,伸手從身側拿出一道明晃晃的聖旨。
見著這道聖旨,陳氏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太皇太后難道真的要?
怎麼會?
怎麼可能?
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路可選擇了嗎?
這天下難道真的要拱手相送?
太皇太后開啟手中的聖旨,瞧著神色凝重極了,嘆息幾聲之後,她才一字一頓道:“陳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陳氏這個時候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只當這是太皇太后拆人擬好的,謀劃皇上禪位給韓礪。
看她眼中的不甘心,太皇太后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她重重嘆息一聲,幽幽道:“不,你錯了。這道聖旨,是大皇子早些時候放在哀家這裡的。”
這句話仿若一道驚雷,讓陳氏幾乎沒喘過氣來。
怎麼會這樣?
爺怎麼會有這樣的舉措?
見她震驚的樣子,太皇太后緩緩合上了聖旨,沉聲又道:“大皇子這些年不得帝心,能坐上這個位子,別人瞧著顯赫,可他那樣的性子,怕是如坐針氈呢。若非沒有被迫推上這個位子,哀家倒想讓他當個閒散王爺。可這帝王家,又哪裡還有選擇。”
“而這孩子,想來也早已預料到了自己不得善終,才提前寫了這禪位的旨意。”
“哀家原以為,不必這個時候拿出來的。可如今,哀家再不拿出來,許朱家唯一的血脈也未能留下來了。”
聽著太皇太后這番話,陳敏之前被權勢衝昏的頭腦,這個時候,瞬間卻像是清醒過來一般。
人都說大皇子生性愚鈍,木納,可自打她嫁給爺,爺卻未曾苛待過她。
而她,做了什麼?
竟然親手結束了爺的性命。
想到這些,陳氏哭的愈發傷心了。
第278章 一石二鳥
見陳太后臉上難以掩飾的動容,太皇太后也是一陣沉默。
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太皇太后來說,又怎能不艱難。
可事已至此,她哪裡還有別的選擇。
“好了,莫要再哭哭啼啼了。這總的走一步看一步的。”
雖陳氏心裡已經清楚自己不可能有任何贏的機會。可此時此刻,她又如何能夠相信,兒子禪位之後,就真的能落的一個閒散王爺的身份。
這禪位之人,豈能善終。
見她神色間的擔憂,太皇太后沉聲道:“謝家功高震主,可等韓家真正坐擁這天下,那便是外戚,但凡坐上那個位子的人,都是帝心難測。哀家在這宮裡這麼些年了,哀家就不信,謝家不會遭了聖心猜測。”
“何況,謝家的老祖宗可是鳳陽大長公主殿下,若沒有鳳陽大長公主殿下,哀家許還不能下定這樣的決心,這樣放手一搏。”
陳敏就是再愚鈍,這個時候也知道,太皇太后是想借著鳳陽大長公主這個老祖宗來庇佑皇帝。
可這真的不是奢望呢?
若鳳陽大長公主還知道自己身上留著朱家的血液,就不該看著韓家這樣做大,更不該和韓家這樣裡應外合。
可她沒能阻攔這些,陳氏如何敢相信,鳳陽大長公主真的能庇佑的了皇上。
便是退一萬步來講,鳳陽大長公主即便存著惻隱之心,應允此事。可鳳陽大長公主年歲擺在這裡,等她一去,謝家的子孫如何還會顧及這些,還會遵守這樣的承諾。
這樣的預想讓陳氏後背一陣涼嗖嗖的。
她正要道出心裡的顧慮,卻見太皇太后輕抿一口茶,道:“陳氏,你要知道,謝家幫著庇佑皇上,手中便留了籌碼在。功高震主,帝心難測,這些我們能想到,謝家人不會想不到。既如此,謝家不會推脫此事。”
“而只要謝家在一日,皇上便能安然無恙一日。”
聽著太皇太后的解釋,陳氏瞬間呆在了那裡。
是啊,太皇太后所說不錯。
畢竟兒子即便禪位,而謝家緊隨韓家其後舉起旗幟,這天下人雖不能把逆臣的帽子扣在謝家頭上,可朝堂中,又有多少人心裡是沒數的。
謝家以為得了這從龍之功,可也是暗藏危機呢。
更不要說,永昭郡主自幼被嬌寵著,眼中如何能容得下沙子。如今,區區一個孟氏都容不下,日後後宮佳麗三千,屆時謝韓兩家的矛盾可想而知。
所以,謝家若是聰明的話,絕對會把小皇帝握在手中的,這一來給謝家博得寬厚衷心的名聲,二來,也是謝家手中的籌碼。
想到這,陳氏的身子突然一僵,這,若按照這樣想,太皇太后主動選擇讓兒子禪位,走這樣一招棋,並非只是為了給朱家保留最後一絲血脈,這根本也是給韓謝兩家留了反目的隱患。
難道,太皇太后原本就是為了這樣一箭雙鵰?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陳氏怎能不震驚。
這還是她認識的太皇太后嗎?
太皇太后向來仁慈,寬厚,不問朝政。
可如今,卻要埋下這樣的隱患?!
見她眼神中的震驚和不知所措,太皇太后幽幽道:“好了,你回去吧。明個兒哀家就宣祈王入宮來商討禪位一事,這些年祈王府掌控宗人府,這禪位一事,自然不能少了祁王參與。”
今個兒太皇太后太讓陳氏震驚了,陳氏緩緩站起身,也沒敢多問,就緩步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很是凝重。
景嬤嬤開口道:“娘娘,這太后娘娘也並非真的愚鈍,方才娘娘那番話,奴婢瞧著,太后娘娘也揣摩出您的深意了。”
太皇太后暗暗嘆息一聲,拿起身側的茶水輕抿一口,幽幽道:“哀家只希望,一切都在哀家的算計之內。這樣,總有一日,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