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還給警察添麻煩，在暗中跟著。”葉子眉靠在床頭淡淡地說：“索性就將自己關上幾日。”

“我們聯絡了你父親。”韓昀坐在電腦椅上詢問。

“哦？”葉子眉看向他，微皺眉頭：“恐怕我這父親，說了不少關於我的壞話吧。”

“說了你身世。”韓昀沒有逃避葉子眉的眼神，面無表情地說：“他說當年是花錢將你買來的，對你也做過一些不好的事。”

“我將打工賺來的錢給了他，超出了他的預期。蹲過監獄後，父親倒是變得坦誠了，見人就說當年的事。”葉子眉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攤下手說：“我跟那個家庭已經沒任何關係了，日後也定是不會回去的。”

“是的，如果我遇到了這種事，有能力逃離的話，也不會回去。”韓昀深吸口氣說：“如果不是因為那樣的家庭，你也不會吃那麼多苦。”

“幸運的是我熬了過來。”葉子眉目光堅定地說。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並非那個家庭親生的？”於淼淼看向葉子眉，若有所思地詢問。

“從他們想讓我放棄上學那一刻開始。我認為不會有父母讓自己孩子當文盲的。”葉子眉微微低頭。

“我覺得應該更早，從你父親將你從另外一個人手裡接過來那一刻，你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寄居在這個家庭裡了。”韓昀戳穿了葉子眉的謊言，然後說：“雖然那時你還小，但特殊的生長環境讓你過於成熟，也並非完全不記得任何事。但也正因為你還小，深知自己毫無能力改變現狀，所以你在努力扮演著一個乖巧女兒的角色，直到自己從幼苗生長成參天大樹。”

“為什麼警察不去找兇手，每次都對我的事特別感興趣？”葉子眉語氣平淡地說：“是因為我的家庭背景，人生經歷，引起了你們的好奇，引起了你們的探索欲？”

“我們只是在做背景調查。”於淼淼在一旁打了個圓場，說道：“你給自己的人生規劃就是一路唸到大學？到了大學，你也二十多歲，處在了人生最好的年齡階段，也是擁有最多能量的年紀。”

“是的，對於我來說，唸到大學就足夠了，也已是我的極限。”葉子眉輕輕點頭，接著說：“我不如其他人幸運，大學所有的學費都需要我自己賺出來，一邊上學一邊打工的日子，我從初中就開始了，雖已習慣，但這卻讓我學習一直處在中游。我想若是給我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我會有更高的成就。只不過對於我這種人來說，本就是痴心妄想。”

“你有沒有那麼一刻，想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於淼淼伸手在葉子眉肩膀上拍了下，詢問道。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靠自己努力活了下來，在我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他們並未在我身邊保護我。現在我不是雛鳥，不再需要父母保護了。”葉子眉聲音依舊平淡：“所以這件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為何要找？還不如繼續過著我的人生。”

“其實相對於剛剛大學畢業的人來說，能依靠自己有個十幾萬存款也並不容易。你應比大部分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來說，都更有錢。”韓昀深吸口氣：“我覺得你沒必要選擇這種破舊的公寓來委屈自己。”

“你們還查了我賬戶？”葉子眉略有驚訝：“我的旅遊計劃並未結束，接下來要走的地方還有很多。那筆錢不是我用於來此處奢侈的。”

“我翻看過你微博，這兩年你已走過了大半個中國。”韓昀攤了下手，故意說道：“我還以為北都將會是你的終點呢。”

“這話說的似乎有些喪氣，終點似乎不是個好詞。”葉子眉淡淡一笑。

“但也不是個壞詞，路有終點，人生亦有終點，能善終便是好事。”韓昀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還記得我上次給你講的兩個故事吧？周生跟孔翠的，人生雖不同，卻都落得個慘淡收場。”

“與這倆人比較，我的人生還算輕鬆，雖開局不好，但最起碼日後有了選擇。”葉子眉回答。

“上次我曾給你看過一張相片，相片裡有個人叫趙寶剛，你看過後說並不認識。可是你同學卻說曾在你朋友圈裡看見過這個男人，是你站在他後面的合影，只不過這張相片很快便被你刪除掉了。”韓昀停頓了一下，然後說：“你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實，有多少是虛假？”

“旅遊中所碰到的人形形色|色，一個旅遊景點可以有數十萬人，我沒必要把身邊路過的所有人都記住。”葉子眉倒有說辭：“我跟人合照的相片也是不少，遇到有趣的人或事也會記錄下來，這些人的長相如果單靠記憶讓我認出，怕是很難。”

“說的倒是在理。”於淼淼在一旁插了句話說：“我能夠理解在你身上發生的一些事，但畢竟未曾經歷過，無法感同身受。若是我，我可能會尋找親生父母，瞭解自己的根在哪兒。”

“就怕找到了根在哪兒，又會是一場災難，一次地獄。”葉子眉說：“我倒真沒那麼多的好奇心。”

“話雖如此。”於淼淼皺起眉頭看了眼韓昀，接著說：“可我們警察已經替你找到了母親。”

聽了於淼淼的話，葉子眉瞪大了雙眼，似乎覺得不可思議：“茫茫人海，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你說的是真的？”

於淼淼僵硬地點了下頭，隨後說：“這麼多年你母親一直有委託偵探社找你，從未放棄過。只是像你說的，人海茫茫。最近又發生了一起案子，在破廟，就是以前周生所住的破廟，你母親見又發現了案子，便來到現場檢視，這才被我們發現。”

“真有這麼巧的事？那你們是怎麼認定對方就是我母親的。”驚訝過後，葉子眉又迴歸了平靜，語氣好似在聊別人的事兒。

“先前不是採集過你的血液、頭髮樣本。”於淼淼從兜裡拿出鑑定結果，並未馬上遞給葉子眉，而是說：“我們做了鑑定，這個結果是準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