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師父的衣服要分開洗,洗乾淨曬乾後仔仔細細疊好。”
見東來點頭應允,這才放心地重新爬到床上去,人還沒躺下又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拖著東來問道:“師父是不是很不愛笑?”
“嗯。”東來點點頭,“沒人見他笑過呢。”
唐塘一愣:“……為什麼啊?”
“不知道啊,公子一直就是這樣的。”
唐塘躺回床上,一臉煩惱的摳了摳下巴:“那連他高興還是不高興都看不出來了……”也不知道那扳指他是不是不喜歡,一點表情都沒有。唉……怎麼碰上這麼個除了發怒就是面癱的師父……
☆、7竹樓醉酒
紮了幾天馬步之後,唐塘開始了正式的學習生涯,很有規律的安排著每天的學習時間,上午在自己屋子裡看醫書,下午拿著把劍像模像樣的學著一招一式,晚上便是扎馬步以及他一直覺得神秘不已的內功心法。
過於規律的節奏讓他產生了一些恍惚的錯覺,好像在學校上課那樣,這節課學什麼,下節課學什麼,根據課程表一天一天的進行著。他算了算時間,如果沒有因為出車禍誤打誤撞地來到這裡,再過一個月,他就可以踏入高等學府的大門,做一個所謂的住在象牙塔裡的天之驕子。
他把頭從醫書中抬起來:“東來,你識字嗎?有沒有上過學?”
東來一直無憂無慮的小鹿般的純淨眼神突然黯淡下來:“小時候爹教我認過幾個字,不過沒錢上學堂,後來我爹孃都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教我認字了。”
唐塘摸摸他腦袋:“吶!別苦著一張臉,哥教你!”
東來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晶晶亮,充滿期待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黯淡下去:“不行的,你每天要花那麼多時間學醫練功……”
“這個你不用擔心,空閒時間我還是有的。吶,你先去找幾張白紙,我吃完中飯休息的時候來教你。”
東來一下子開心起來,樂呵呵的找紙去了。心想著,以後四公子不在的時候,他就有事情做了,雖然平時也很愛玩,可心裡明白,多識幾個字總是好的,識的字越多,以後能為四公子做的事就更多。唐塘要是知道他這麼忠心耿耿,估計又要扶額長嘆古人的一根筋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唐塘果然兌現了他的承諾。他覺得古代私塾裡那種搖頭晃腦死背書的學習方法實在是迂腐至極,簡直就像捧著腦袋往石頭上死磕,怎麼看怎麼蠢。雖然現代教育有很多弊端,但基礎的一些東西還是有進步和可取之處的。
於是他拿起細毛筆,非常笨拙地將a o e等漢語拼音和一些簡單的漢字寫到紙上,並一再宣告他雖然字寫得醜,但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有料的,絕對是夠格做他老師的。東來當然是忙不迭地點頭。他又再三囑咐,這些東西千萬不能給別人看到,尤其是他師父。畢竟他師父偶爾會來檢查他的功課,被發現瞭解釋起來就很麻煩。東來不疑有他,非常鄭重地做了保證,反正四公子說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唐塘滿意點頭,教了他基本發音之後便又跑去師父那裡練功了。
一段時間下來,等東來學會藉著拼音讀字的時候,唐塘已經能將人體的所有穴位在哪個位置、叫什麼名字,有什麼作用,全都記得一清二楚、背的滾瓜爛熟,唯一的缺憾就是理論有餘而實踐不足。
於是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三下兩下將衣服扒拉下來,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東來進來的時候在書桌前沒看到人,又往裡走了幾步,就見他正手裡拿著本書,赤條條的站在銅鏡面前。
東來咦了一聲,回頭看看外面豔陽高照,疑惑道:“四公子,你要洗澡嗎?我這就去給你打水。”
“唉!不用不用,你做你的事,我在學習。”
東來抓抓頭髮,一臉不解:“你怎麼不穿衣服學習啊?”
“這樣學得比較快啊!”唐塘隨口答道,一邊比照著書上的圖在自己身上找位置,碰到危害不大的穴位還特地按下去試試感覺。
東來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嘴裡唸唸有詞,好像真的在學習,於是皺著一張小臉冥思苦想著離開了:脫光了衣服真的學起來比較快?那我是不是也要脫光衣服認字呢?於是腦海中好一番天人交戰,一邊覺得這方法看起來怪怪的,一邊又覺得四公子說的話一向很有道理。
他一路走一路思考,想得太認真,完全沒看到流雲正從另一邊走過來。
流雲也跟東來一樣,走進去看書桌前沒人,就又往裡走了幾步,結果就看到□的唐塘正大喇喇的站在那兒唸經。
他跟東來不一樣,東來平時伺候慣了,看得坦坦蕩蕩,他卻習慣在洗澡時堅持一個人,連元寶都要在外面候著才行。這一下突然看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頓時深受刺激,急忙皺著眉頭轉過身去。
唐塘一扭頭看到他站在房裡,連忙熱情地打招呼:“師父!”
“把衣服穿起來。”流雲的聲音帶著點冷意。
“噢!”唐塘聽話的將衣服穿好,拾起書走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師父,幸虧進來的是你,不是三師兄,不然又要被他說教了。”
流雲剛準備好教訓他的話就這樣硬生生吞進了肚子裡。
“在認穴位?”流雲看著他手中的書道。
“嗯。”唐塘偷偷瞄他的手,發現那個扳指依舊沒有戴,不由得有點失落。
流雲坐到他書桌前,拿起書考了他幾個問題,見他每一題都回答得很妥當,這才臉色稍霽。
唐塘見他心情似乎不錯,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話剛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流雲拿著書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抬起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聲音冷了下來:“問這個做什麼?”
“呃……”唐塘撓撓頭,歪著嘴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理由,“這……這個……想著哪天到師父的生日了,我們聚在一起慶祝慶祝……熱鬧熱鬧……”
流雲眼中閃過戾色,突然站起來一把扣住他咽喉,將人拉到跟前,陰沉的臉與他相距咫尺,冷冷的聲音從嘴裡蹦出:“慶祝?”
唐塘脖子一痛,嚇一大跳,瞪直的雙眼驚恐地看著面前陡然被陰霾覆蓋的臉,頓時感覺到一陣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息,整個屋子都被黑暗籠罩住,密不透風,呼吸不暢。
“師父……”唐塘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在這麼嚇人的氣氛下還敢開口,“你怎麼了?”
流雲看著他不說話,冰冷的瞳孔中風暴湧動,隱隱透著一股血腥氣息,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輕輕一捏,便將他像捏螞蟻一樣輕而易舉地捏死。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唐塘聲音開始發抖,僵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