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小時全天“營業”改成了早八點到晚八點。這簡直要了這姑娘的命,不能和屍體朝夕相對根本活不下去,只好從解剖室裡偷屍體出來帶到寢室繼續解剖。那時候雖然不是盛夏,這味道也夠受的,同寢室的人全跑了。宋穎身為當紅偶像成天在外面工作,半年才回學校一次,回學校就得扮好學生,為了通稿好看甚至真的回寢室住了。於是他便和那姑娘和一屋子的屍體味兒度過了終身難忘的一晚。之後每次回寢室都能聞到那味。也不是沒找過宿管說這事兒,宿管阿姨特別無奈,說她們逮屍體去了可是翻了整個屋子都沒找見屍體在那兒。屍臭味是不假,只是沒知道找到證據也沒辦法,說反正你成天在外面當明星迴來不了幾回,忍了吧。
宋穎脾氣一向很差,忍耐不是她的長項,要不是後來和這位屍體狂熱姑娘滾到了一起去,她肯定得將宿舍拆個底朝天,她真的特別好奇那姑娘把屍體藏哪兒去了,這事對方無比保密,直到現在也是她人生中未解之謎TOP3。
“所以那些武警是真要殺人滅口?”宋穎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太合乎常理。
“你現在才覺得嗎?”陳果對宋穎是服氣的,那個女警察明顯不懷好意,宋穎挺聰明的一人怎麼就沒看出呢?好吧,她還真不是沒看出,她是看出了但依舊心甘情願掉入陷阱——這就更讓她不解了。
“不過你想,他們嘴裡說的是隔離區,就是要把咱們隔離起來並不是要殺咱們對不?”
“所謂隔離就是要觀察,一旦符合被殺條件就直接拎出來殺了,如同養在池塘裡的魚和豬圈的豬。”
宋穎道:“聽你的語氣好像滿心憤怒。”
陳果說:“我沒什麼好憤怒。”
“你心裡罵我的聲音太大了我都聽見了。”
“沒。”陳果說得挺真誠,“要不是你我已經在地震中死了,我的命是你救的,之後怎麼死都沒什麼好抱怨。”
宋穎沒再吭聲,兩人都感覺到腳下由泥土和碎石地變成了網狀的鏤空鐵面,踏上去發出金屬的響聲,一晃一晃的。
“全都進去,往裡站站。”武警指揮著好幾十名災民擠到一起,宋穎和陳果覺得她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裡,鐵鏽的味道非常明顯。
一聲重重的關門聲,身體毫無預兆下墜的感覺讓他們一齊驚撥出聲。
失重感一直持續了近一分鐘,她們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一架老式吊梯,所有的災民正在往下落去。從地面下沉,原來所謂的隔離區在地下。吊梯還在下降,宋穎聽見陳果在默默地數數:“41、42、43……”
“幹嘛呢?”
陳果沒理她,繼續數:“45、46……”
一直到陳果數到了“78”吊梯才停了下來。
鐵門又一次被開啟,武警吆喝著讓他們按順序出來,屍體的臭味更重了。
“40米。”陳果小聲道,“這裡距離地面整整40米。”
“你怎麼知道?”
“算出來的,速度乘以時間。”
“……我小學畢業了!我是問你怎麼知道速度和時間的?”
“時間我剛才數著,速度用身體感覺到的。”
“身體能感覺到速度?”
“嗯。”
“你身體真是好棒棒。”
災民們被轟到一間炙熱的小屋子裡,小屋子不比吊梯寬敞多少,進入小屋子的時候所有災民手腕的束縛帶被剪斷之前,後脖頸之上都會有一陣劇痛。疼痛感來得非常迅速而毫無準備,起初感覺到一塊冰冷的東西撞在後脖頸上,冰冷感在不到1秒鐘之後立即轉成沸騰成灼傷的劇痛,慘叫聲此起彼伏。
☆、第三十七章
“年級這麼小就去打工?”
“生活所迫沒辦法。”陳果也不避諱,“我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本來小桔和我跟我媽媽一起生活……小桔是我妹妹的名字。後來我媽嫁到國外去了,只剩我和我妹相依為命,她還太小,我只能出去工作。”
“你爸媽也不管你們?”
陳果搖搖頭:“他們離婚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爸,他賭博又吸毒,大概已經死了。不是被高利貸砍死就是吸毒過量而死。”
“你很不喜歡他。”
“豈止不喜歡,以前挺恨他的,他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去抽去賭,也不上班就靠我媽養活。毒癮一上來就打人,賭輸了喝醉也打,根本沒人能忍受這樣的人吧,所以我媽改嫁了。”
“你媽也是命好,還能改嫁到國外去。”
陳果也不喜歡她媽媽:“她倒是嫁出去了,沒了我和小桔這兩個累贅現在應該過得挺好。”
宋穎摸她腦袋,她躲開:“不用,我早就習慣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也在留意周遭的動靜。
這個地下隔離區非常龐大,目所能及之處全都是相同的玻璃房間。按照房間的擁擠度而言每一個玻璃房間都能承載四十人來算,單她們能看見的區域就已經超過千人。
不時有一些穿著全套隔離衣的人走過來,在持槍武警的協助下開啟其中一間的門,將人逐一拉出來檢查。翻眼瞼量體溫,看看他們脖子後面的數字記錄下來,然後再放回去。
起初的兩天時間裡所有被拖出去檢查的人都能平安回到玻璃房,宋穎她們也發現房間前面插著的記錄卡上寫的是日期和人數。
她們也被檢查過,宋穎從檢查者的動作熟練程度斷定對方是醫生。這些醫生有男有女,隔離衣從腳武裝到頭,他們不會跟災民說任何一句話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從他們冷漠的神態裡完全讀不出情緒,對於眼前這些災民的處境他們不聞不問,彷彿災民們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每天來檢查一次,起初的三天所有人都能平安地回到玻璃房內,情況在第三天起了變化。
玻璃房的天花板上,或許就在強光附近有個高壓噴頭,每天早上固定的時間隔離區的角落裡響起尖銳的警鳴聲,隨後強壓噴出的水會將玻璃屋裡正在睡覺的人全部噴醒。水非常兇殘地洗刷玻璃屋裡的每個人。每當這時候大家便會抓緊時間喝水,快速洗個澡。玻璃屋的中間有一個下水孔,汙濁的水很快流乾。隨後,武警們會拎著大鐵桶出現,鐵桶裡面裝的是一點兒肉星子都看不到的菜。武警拿著鐵勺一勺舀下去盛上來的是黑乎乎一團,豬都不愛吃的食物。他們隨意地將這些東西扣在鐵盤子裡,開啟玻璃門讓災民一個個走出來拿飯,一盤菜配一個饅頭,就是他們的一日兩餐。
監獄的生活都比這兒要好。
一開始沒人吃這玩意兒,甚至有個青年當場丟了飯盆,踢倒鐵桶,流了滿屋子的菜。
“也太侮辱人了!什麼玩意兒!你們有什麼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