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漢走到湖邊,西北地區秋冬季節降水量格外少,這鹽湖經過長期蒸發,水位下降厲害,原來被湖水淹沒的地段,現在裸露了出來, 覆著一層沾滿水垢和青苔的鹽石,這是沉澱下來的鹽石,也稱為湖鹽提煉中的原生鹽,不需經過加工即可直接挖取。
林初讓大漢們把那凝結成塊狀的鹽石搬上來,刨去上面的青苔水垢和一些其他的大塊雜質,看到刨開青苔和水垢露出土黃色的鹽石,大漢們都興奮不已,古代的鹽提煉並不純粹,一些窮苦百姓家裡用的鹽,還含有許多雜質,看著就是這個顏色。
“咱們有鹽啦!”一個大漢狂喜大吼,留在岸上生火的一些大漢聽到這呼聲,也都一窩蜂的跑過來看。
林初好笑揉了揉眉心,道,“這些鹽現在還不能直接用,把它用白絹布包起來放進大鍋裡煮散。”
黃臉大漢一行人沒想到林初竟然真的知道製鹽之法,眼下都對她言聽計從,搬了好幾塊除去雜質的岩石,用白絹布一裹,打了個死結丟進大鍋裡煮散。
眼見包著白絹布的鹽石慢慢變小,最後整塊絹布都浮了起來,林初才讓荊禾他們把白絹布撈起來。
鹽石在乾涸結成晶體的過程中,融進了不少泥沙和其他細小的雜質,將鹽石煮化,再過濾一遍,就能除掉泥沙之類的不可溶性雜質。
林初考慮到這裡條件有限,一口大鐵鍋煮沸之後,鍋沿燙得驚人,怕是沒人能端起來倒進另一口大鍋裡過濾,就直接用白絹布包住鹽石丟進去煮,鹽遇熱自己會融化,殘留在白絹布里的就是泥沙之類的雜質了。
除去泥沙之類的雜質,鹽水裡最多的應該就是一些礦物離子,林初又從包袱裡翻出她帶過來的面鹼,面鹼是平日裡做饅頭和麵的時候加一點,屬於鹼性物質,能和許多礦物離子反應使之沉澱。
她給鹽水裡加這加那,看得荊禾等人一愣一愣的,不多時鍋底就出現了許多白色沉澱。
條件有限,這些沉澱是無法過濾掉了,不過好在沉澱顆粒很大,煮鹽的過程中它們會自己沉澱在鍋底,到時候食鹽析出,裝袋的時候不要鍋底那一層就行了。
這一鍋鹽水本就是成塊的晶體鹽石加少許水高溫下融化的,大火之下,蒸發掉水分沒用多少時間,眼見鐵鍋裡的水一點點變少,最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析出了白色的晶體。
那白生生的食鹽,幾乎跟雪一個色澤,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夫……夫人……,這是鹽?”荊禾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自從到了這關外,她就再也沒見過這樣的精鹽,只有曾經永安侯府鼎盛之時,才享用得起這樣的精鹽。
林初笑道,“自然是鹽,先用袋子把這些鹽裝起來,趁著天色還早,咱們再煮幾鍋!”
大漢們看見製出了鹽,一個個也興致高漲,做起事來格外麻利。
荊禾激動得無以復加,用手捻了一點放進嘴裡嘗,雙眼瞬間放亮了,“夫人,這鹽沒有苦味!”
古人制鹽,自然不會懂太多的化學原理,能過濾一遍濾去浮渣就是精鹽了,食鹽裡含了許多礦物質,會導致口感又苦又澀,林初用面鹼使那些礦物質大多都沉澱了,自然沒了那苦感。
黃臉大漢是個警惕的,他武功高強,雖然沉浸在製出了鹽的喜悅裡,但他還是覺出了不對勁兒,喝到,“有人上山!”
一群人瞬間警惕起來。
林初看著煮到一半的鹽鍋,眉心擰了擰,道,“你們留下幾個人隨我把這鍋鹽煮完,其餘的去看看。”
有了之前煮鹽的經驗,現在煮第二次的時候就快了許多。
等這鍋鹽快裝袋的時候,黃臉大漢帶著人回來,一個個皆是滿臉嚴峻,“山上的煙把蠻子引來了!”
林初之前看過輿圖,知道連青山離金童關不遠,她讓荊禾看著那些大漢把食鹽裝袋,走過去問黃臉大漢,“蠻子從哪個方向上來的?”
“就是之前咱們上山的路,約莫是看到了停在山下的馬車,現在估摸著快到半山腰了。”黃臉大漢道。
一聽快到半山腰,林初心中就有了主意。
之前上山她就注意到了地形,連青山雪大,從姚城那邊過來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從山腳上來的路崎嶇,可是過了半山腰,幾乎就是直線往上爬的。
“滾幾個大雪球,從路口推下去!”林初道。
黃臉大漢聽了這話,先是一愣,跟著也面上一喜,他們之前想找石頭滾下山去,但是大雪覆蓋住了,尋不到石頭,林初這過家家似的滾雪球提議倒是點醒了他們。
頓時幾十號大漢都跑去滾雪球,原本不過半人高的雪球從山頂滾下去,到了半山腰時,愣是變成了一人多高的大雪球,爬山的蠻子閃躲不及,被這雪球撞翻不少人,這坡度又陡,被撞翻了幾乎就是一滑到底,而且上面的人滾下來,下面的人閃躲不及也遭殃。
頓時滿山都是蠻子慘烈的哀嚎聲。
一連滾了好幾個雪球,山道上的積雪差不多也被滾乾淨了,大漢們才把裝滿食鹽的袋子捎在馬背上,架著馬從另一個方向下山。因為馬匹不夠,荊禾馬背上只馱了林初和小灰,沒有捎食鹽。
與此同時,另一個山頭,地理位置恰好能看見整個連青山。
雖然有日光,可還是冰冷得沒有一絲暖意。
一隊士兵雖然披著殘甲,看著像是散兵遊俑,可那兇悍的目光,無聲的昭示著他們絕非普通士兵。
不時有寒風襲來,馬背上計程車兵們,眉毛上都落了不少積雪,身板也不曾晃動一下。
正是燕明戈一行人。
他們得到訊息,說有一隊蠻子試圖從連青山的夾道過,早早的埋伏在了這裡,不想連青山上突然升起了煙,把蠻子往山上引去了。
看著對面半山腰人仰馬翻的蠻子,一個體型彪壯的大漢馭馬上前,衝大黑馬上的人道,“大哥,這蠻子都上連青山了,咱們還打不打?”
大黑馬在雪地裡撅了撅蹄子,頸上的鬃毛不時抖動,似乎有些不耐,而它的主人,卻在寒風裡靜默如一尊雕像。
黑色的披風在燕明戈身上像一卷化不開的夜色,額前的幾縷碎髮被寒風吹得有些凌亂,卻讓他過分俊逸的臉多了幾分狂性,許是日光太耀眼,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聽得他淡漠的嗓音,“再等等。”
連青山上的煙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只是前去打探的斥候兵還沒回來,他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連青山上的是敵是友。
滾下來的雪球雖然砸傷了一小部分蠻子,可是不能保證這不是蠻子的誘敵之計,他們若是貿然衝上去,屆時蠻子在山上,他們在夾道上,就變成蠻子夾攻他們了。
而且,此次蠻子行軍隱秘,不該這麼巧被其他軍隊碰上了。
寒風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