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的腦子裡一直迴響餘夏今天說的那句話。
我所知道的餘夏是什麼樣子?
他是一個可以給我帶來夏日清涼、冬日溫暖的男孩兒,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只要站在那裡,一個淡淡的笑容,就足以讓我精神百倍。
此時,他正背對著我站在距離我不足兩米的地方,望著他的背影,我突然就難過了。
一天累積下來的委屈,彷彿隨時都要宣洩而出。
媽媽看看我,沒有說話先上了樓。
我把單車停好之後,走到他面前,輕喊他的名字:“餘夏。”
他抬頭看我,夕陽的餘暉籠罩在他的身上,與樹木的光影交織在一起,斑斕一片。
“生日快樂,送你的。”他把包裝精美的蛋糕盒還有一枝向日葵塞進我的手裡。
早上不過是隨口一說,他竟然真的買來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也可能兩種情緒都有。
開心的是他記得我說的每一句話。
難過的是,這畢竟是一個隨處可以買到的蛋糕。
或許是我太過挑剔了,作為朋友,他做的並不少。
“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之後,我們沉默了很久。
溫度跟著消失的陽光一起降了下來,我不由得拉了拉外套。
見我這樣,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自己只留一件單薄的衛衣,嘴唇也漸漸泛起了紫色。
或許是十八歲這個數字給了我勇氣,我突然很想像顏安言那樣大膽地對他說出自己的喜歡。
有了這個念頭後,我低下頭,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餘夏,只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那句“我喜歡你”堵塞在我的胸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安靜在我和餘夏相對而立的世界裡無限延伸,時間也在悄無聲息地消失。
餘夏抬手摸我頭髮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手中的東西差點直接扔出去。
他也被我嚇了一跳,手碰到我的頭髮之後立刻縮了回去,這次除了安靜之外還有無比的尷尬。
“我……我剛才走神了。”我小聲說。
“你呀!”他無奈地笑,“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啊?”心事被戳穿,我慌亂地抬頭,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張溫柔淺笑的臉,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燒得厲害,一時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沒……也不是……”
“嗯?”我又低下了頭,皺緊眉頭糾結著是否要說出自己的喜歡。
十八歲!是!十八歲了,應該有說出來的勇氣了。
可是如果被拒絕呢?我們以後是不是還能這樣好朋友似的相處?可萬一他也喜歡我呢?我們又該怎麼相處?
腦子裡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
我再抬頭時,餘夏正呆呆地看著我,我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幾下之後他才晃過神,輕咳了幾聲,乾笑著說:“我也走神了。”
“噗——”一聲笑,化解了我們之間的所有尷尬,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眸光流轉,像是夜裡最閃耀的星星。
人總是會在某一個瞬間變得多愁善感和脆弱,在我對上餘夏眼神的那一瞬,我也柔軟了下來。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我簡潔明瞭地說了一句:“餘夏,我喜歡你。”說完後,我自己都被嚇到了,完全不敢直視餘夏,只侷促地低下頭來等待餘夏的迴應。
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收到餘夏的任何迴應。就當我壓抑不住內心的緊張抬起頭看餘夏的時候,餘叔叔扯著嗓子在樓道口大喊:“餘夏,吃飯了。”
還沒有來得及讓我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餘夏轉身快速離開了,只留下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再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只呆呆地看著餘夏的背影,任由他離開。
我竟然表白了?我竟然對餘夏說出喜歡了。
可是,餘夏心裡在想什麼呢?
剛才在我說出對餘夏的喜歡之後,他長久的沉默讓我的心從不知所措的緊張,到期待,再又一點點沉了下去……
“蘇北,吃飯了。”
媽媽站在三樓的陽臺喊我,我回過神,也回了家。
我對餘夏的暗戀始於八歲,在十八歲這年變成了明戀。我曾以為,我們會以好朋友的身份一直這樣下去,或許有一天他會對我表白,但是我絕對不會是最先說出口的那個。我一路都這麼篤定著,沒想到在今天這個傍晚,翻轉了。
如果餘夏立刻答應了我,我會怎樣?
如果餘夏立刻拒絕了我。我會怎樣?
回家之後,媽媽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蛋糕和向日葵,簡單地問了一句:“今晚要吃蛋糕嗎?”
我點點頭。
我們在蛋糕上插了數字蠟燭,許願時,我希望媽媽身體健康,希望餘夏能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希望盛一諾能遇到一個好的女孩兒,希望我和林茉茉、許詩涵永遠都是好朋友。
切完蛋糕,媽媽問我:“餘夏為什麼只送你一支向日葵?”
“不知道,或許是買蛋糕,店員送的吧!”媽媽不問的話,我確實都沒意識到,所以也不做多想。
“那我給你插起來吧!”
“好。”我把插有向日葵的花瓶帶進房間,放到床頭。
這一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演繹了無數種餘夏回覆我的方式,在淚與笑中,交替著,直到拂曉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簾灑到床上,我才發現自己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