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架打得就是值得的。
林竹滿心雀躍,對著《光影》工作人員的態度也和善了不少。嚇得導播越發戰戰兢兢,硬著頭皮陪了一段,就扯了幾個場記過來小心跟著,放林竹帶著鍾杳在片場隨意參觀,藉故鑽回了後臺。
鍾杳留意到導播的小動作,心裡已大致有數,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繼續細心聽著林竹做足的功課。
《光影之戰》是競技性綜藝,扣除臺本之後就更依賴現場發揮,所謂彩排也無非只是事先看看現場、對對流程,要做的事其實不算太多。
林竹考慮得周全,連燈光音響都放在了考察範圍裡,走足了一圈,才把鍾杳交給節目組參與上下臺的流程彩排,自己守在了臺側。
鍾杳在臺下站定,不等上臺,製片人先滿臉帶笑迎了上來。
“鍾老師,我們一直盼著您過來。”
主持人在臺上念詞,製片人抓緊時間同他握了握手,賠笑道:“最近出了些不實傳言,說我們請您來是別有用心,想要對您不利……”
製片人是做綜藝的老手,早玩慣了捧高踩低製造噱頭的手段。原本同燦星捧鄭藝踩鍾杳的交易做得好好的,沒料到踢上了鐵板,第二天就被臺長叫去罵了個昏天黑地。
鍾杳空有熱度沒什麼背景,退隱三年不說,當初也只是規規矩矩演戲,綜藝都沒參加過幾個。任誰也想不到他竟然能讓臺長親自出手干涉,連節目規則都強行修改了一遍。
鍾杳早有察覺,神色平淡:“對我不利?”
“都是傳言,我們絕沒動過這樣的心思。”
製片人掌心冒了些汗,俯身笑道:“只是這些傳言也可能誤導了您的經紀人,讓我們之間出現了些不愉塊的誤會。作為製片人,我想我有必要來和您解釋……”
圈子裡言過其實的傳言向來多,什麼都得折個半來聽。下面的人信就算了,製作人和導演組都是新來不久的,誰也沒當真相信這件事和林竹有關。
要是真有什麼渾厚得過了頭的背景,包養一個藝人都輕輕鬆鬆,根本犯不上來當什麼經紀人——多半是鍾杳身後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深厚背景,才會這樣誰都惹不起,又派來了個難對付的經紀人保駕護航。
都已轉變了策略,再因為原本的一點計劃同這種背景的人交惡,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生怕那個不好惹的經紀人給鍾杳灌輸了太多節目組的負面印象,製片人好不容易找著鍾杳落單的機會,陪著笑盡力恭敬:“無論您的經紀人都說了什麼,請您務必不要誤會,我們請您來是誠心誠意的——”
鍾杳聽不下去,淡聲打斷:“大概是您誤會了。”
製片人臉色變了變,訕笑:“怎,怎麼會呢?我們——”
鍾杳摸了摸腕間那塊款式已過時了幾年的積家腕錶,重新掩下袖口,抬頭望向場邊站著的林竹。
有舞臺隔著,只能遙遙看到林竹的身影。穿著帽衫的經紀人守在場邊,掐著表全神貫注給主持人說話計時,計算最後合適的剪輯時間。
鍾杳:“直到您找我之前,我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不實傳言’。”
製片人笑意一滯,臉色蒼白下來。
主持人已經說完了串場詞,鍾杳掐準時間,一步步走上去,按著早已瞭然的流程配合著彩排。
林竹從沒同他說過這些事——或是根本不希望他接觸這些事。他只知道《光影》素來沒什麼好名聲,算計嘉賓臺本盛行,卻並沒從任何人口中聽見過,節目組這次找他來原本是別有用心,打定了主意要針對他的。
林竹在這裡替他做了多少周旋,費了多少心思,惹了多少人,他都並不清楚。
鍾杳經驗老道,一心二用兼顧著彩排,餘光掃過臺下,眉峰卻忽然一凜。
幾道身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把林竹圍了個嚴嚴實實,為首的一個不知在說著什麼,居然已經上手推搡過去。
“下面有請鍾老師——”主持人對著空場走臺本,提詞卡說到一半,發覺鍾杳盯著臺側,猶豫輕喚:“鍾老師?”
鍾杳摘了手表,放進口袋:“抱歉,我有點不舒服。”
主持人嚇了一跳,連忙示意彩排中斷:“不要緊不要緊,就是個彩排,您哪兒不舒服?我們後臺就有應急藥品……”
鍾杳快步朝臺下走了過去。
*
林竹被圍在舞臺邊上,看著眼前的鄭藝,難得的有點兒頭疼。
下一場《光影之戰》是鄭藝的主場,燦星為了捧鄭藝,特意找了幾個沒什麼演技又老實好欺負的年輕藝人陪襯,哪怕改了賽制也不至於影響單場奪冠。
鄭藝不在乎這個,卻沒想到林竹連剪輯權都攥在了手裡。鍾杳不能被後期下黑手,奪冠同樣十拿九穩,加上這一場為了湊堪比鍾杳的咖位幾乎風雲彙集,兩場比賽挨著,無疑又是一次赤裸裸的打臉。
要是最後真有冠軍同臺競爭的總決賽,鄭藝幾乎是被公司的弄巧成拙徹底坑死了。
節目組不敢拿鍾杳炒熱點,生怕兩人生出什麼不必要的衝突,特意將鄭藝送走才去接人。誰知鄭藝根本沒走,揹著經紀人自己繞了個圈,帶著兩個助理又回了演播廳。
“有錢你都不要——你到底要什麼?!”
眼看助理塞過去的百聯金卡林竹看都不看,鄭藝火氣躥到頭頂,一把搶過卡,往他懷裡塞進去:“你跟鍾杳是為了什麼,不也是吃這口飯掙點兒錢嗎?!還是你要別的什麼——房子?車?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鍾杳到哪兒都只帶著個經紀人,一會兒結束了彩排,林竹肯定還得回鍾杳身邊跟著。
鄭藝不敢讓公司知道,這次是揹著經紀人來的,眼看時間所剩無幾,不由越發氣急:“你就讓他被黑一次,毀不了他一輩子!現在越被黑越有熱度,就讓粉絲心疼鍾杳不也挺好的嗎?!你怎麼——”
“不好。”
他的話音未落,林竹卻已抬頭打斷。
林竹已經跟鍾杳承諾了不打架,壓了壓把人扔出去的念頭,抬臂格住那張攥著卡的手。
鄭藝咬牙切齒瞪他。
林竹笑笑,一字一頓:“我要他堂堂正正地,遂心順意地往上走。一次委屈都不準受,一次跟頭都不準摔。”
鄭藝身上狠狠一顫,眼眶忽然紅了一圈。
藝人走到這一步,少有幾個是能自主的。對方也是被公司一次接一次的損招架到了這個地步,這一路走來,未必就少受公司的管制編排。
林竹並不把賬算在他頭上,隨手把那張卡往回一推:“別折騰了……你剛問我要什麼,我告訴你。”
林竹背靠舞臺,目光澄明:“我只要鍾杳。”
鄭藝徹底死了心,紅著眼睛喘粗氣瞪他,抬手就要把那張卡砸在他身上。
砸一下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