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處房產下都設有供壇,燒香拜佛迷信十足,還有人說林歲穩這人不好結交,油鹽不進,但其實更多的傳聞,是關於林歲穩弒.父奪權的駭聞,所以他才要日日供奉神佛,以消心中罪惡。
可傳聞終究是傳聞,沒有實質證據,這些事也只是在私下裡提起幾句,沒人有敢大肆宣揚。
然而這些事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大半都是錯的,對的那件,沒人知道,沒人提起過,除去偶然看到那張照片的李沐。
那真的是次巧合,被刪去了聯絡方式,他心中不甘,去找林歲穩,被他助理帶去辦公室,卻見到桌上落下的一寸小照片。
藍底背景下照片上的臉與他八分相似,對著鏡頭露齒笑著,喜悅撲面而來,似朝陽似盛夏日光,奪目的讓他雙眼刺痛。
於是一切便有因果,只是見一面便給他資源的林先生,卻在攀談幾句後,從他生活裡徹底退出,把他剝離讓他再次沉入谷底。
原來……他只是個替身。
怨憤由此而生,在求而不得中,卻見溫唸的緋聞。
嫉妒他,羨慕他,又可憐他,一切負面情緒都在心中膠著,最後還是忍耐不住,把事實戲劇化,編織謊言去晃動去挑撥去讓溫念心生疑慮。
雖效果甚微,但美玉被鑿擊,還是有了些許龜裂痕跡。
林歲穩推開閣樓小門,開了頂燈,閣樓裡放置著一張小床,書桌抵在天視窗,月光淋下,桌上堆著幾本書,一些試卷,雜亂無章。
牆壁上貼了好多海報,機甲超人、足球小將、星矢又或是各類明星交錯橫列在牆壁之上,唱碟機還是半開狀態,床下的籃球露出半截,校服襯衫丟在小椅子上,一切都是生機勃勃,似房間主人只是恰好出去,很快就會回來。
林歲穩小心翼翼坐在床邊,看著周遭一切,這是他和小念的秘密基地,少年心事在其中冗雜交匯,成了酸澀甜蜜。
自小念離開後,他便一直保留著這裡,紋絲不動的留存著。
可如今,心中的人再度回來,林歲穩心裡感慨,卻知道這個地方已經不需要他來思念他來緬懷了。
他站起身,棉拖踩在木地板上,“咯吱”一聲,林歲穩收起桌上的冊本試卷,合上半開著的唱碟機,邊上的幾盒唱片整齊,他回過頭看著牆壁上的海報,一張張撕下摺好,放入封存的紙箱裡。
把曾經的記憶一點點埋入,就如溫念不再記得自己,林歲穩低著頭,下頜淌下水滴,匯聚在一起,跌在了海報之上,暈染出一片溼潤。
他重新站起來,抽開桌子,把裡面雜亂零碎的貼紙卡片都給放入了箱內,抽屜一層層清理,每一樣東西都是一段記憶,剝削著林歲穩。
整理到最後一格,林歲穩拉開抽屜,把裡面的小人書一本本拿出來,放入箱內時,摸索到最後一本,林歲穩微微一愣,目光錯愕的看著上面的封皮。
這不是什麼小說書冊,藍皮的封面上明晃晃寫著三個大字“溫崤念”,那是他的日記本,被藏得嚴嚴實實,就連林歲穩都不曾發現的日記本。
記憶像是出現了一個隔斷,年少的溫崤念躺在小床上,林歲穩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捏著藍色厚本寫寫畫畫。
他湊過去,溫崤念似有所感,立刻坐起來,林歲穩又默默坐回去,卻是歪著頭,目光時不時的朝溫崤念投去。
是窸窣騷.動的少年心,猜想著他在做什麼,他在寫什麼,為什麼不能給我看,為什麼要藏起來。
可後來,卻是連想都不敢想了,捧著日記本的少年再也不會坐在那個位置朝他笑,說他是木頭,問他怎麼又不開心了。
不再有人會來關心他,他又回到了那個無聲寂靜什麼都沒有的世界中。
“林歲穩……”
樓下突然響起溫唸的聲音,林歲穩一愣,站起身,日記本被他放在桌上,林歲穩回頭看了一眼收拾到一半的房間,沒有多管,快速拉開木門,低頭下樓。
走到樓下,回到臥室,卻沒有看到溫念,在四下週轉,林歲穩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離開房間,重新上樓,快步走上樓梯,木頭髮出“吱呀”作響。
林歲穩推開閣樓小門,便看到溫念跪在地上,手裡捧著那本藍色封皮書寫著“溫崤念”三個大字的日記本。
溫念聽到聲音,打了個激靈,他抬起頭來,面上盡數是淚,林歲穩呼吸沉沉,他甚至不敢吸氣,他沉默著看著溫念。
溫念捏緊了書皮,林歲穩一頓,上前一步,把那日記本從他手中抽出,置於自己懷中,用力抱著,按壓在胸口,像是要把這本日記揉入身體內一般。
溫念呆滯地看著他的動作,他嘴唇微張,聲線是顫抖低啞,他問:“李沐說的是真的嗎?林先生,我……只不過是替身?”
☆、解釋
第十九章
光的線條像是細密的針,落在面板上時,似被無數根細密的針頭刺入。
全身都在疼,每一寸的面板,每一節的骨頭都在疼,胃裡似被灼燒,呼吸都是透不過來的,慌亂焦灼和不知虛實的憤怒佔據著整顆心。溫念盯著林歲穩,看著被他小心呵護的日記本,深深吸氣。
“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羊駝、落日還有鳶尾花都是寫那日記的人喜歡的對不對?”溫念咬著下唇,他質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都是因為他,他叫溫崤念,和我差一個字,你就叫我小念,你……你只是把我當做了他的替身,從未喜歡過我。”
“我沒有!我是喜歡你的,我只愛你,小念。”林歲穩一震,眉頭緊鎖,嘴角卻還是剋制壓抑。
他的話似乎是從心裡擠出來的,狹窄的心室裡留下一條夾縫,每個字眼都似拼命地從崩塌的山巒裡逃出來,來到溫念面前,對他吐露,對他述說自己的愛意。
可溫念卻似受不了,他站了起來,推開林歲穩,他朝他吼道:“別叫我小念,我覺得噁心。”
林歲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手指繃緊,嵌入皮肉內,溫念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似乎要被他勒斷,很疼很疼,他回頭朝林歲穩狠狠瞪去,心裡所有的柔軟都在那個剎那消失殆盡。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做什麼要圖什麼,和林歲穩大聲爭吵鬧脾氣是為了什麼,只是因為氣憤,只是因為不甘還有莫名的妒意,他沒法控制自己。
林歲穩把他拉住,不讓他離開,他拖拽著溫念,輕聲道:“你可以走,但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溫念不語,林歲穩看著他,對他說:“我沒有把你當替身,羊駝是覺得好玩給你買的,鳶尾花是因為想你所以專門放進了書裡。還有落日,我曾和你在這城市裡一同觀賞過一次落日,可那不完美,城市太喧囂了。我便想應該帶你去見更好的風景,一切都是因為你,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