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軍醫有老和尚留下的跌打損傷藥，獵人已經完全脫離險情，進入了恢復期。

這天，他一把抓住了軍醫萬長河。萬長河盯住他，輕聲道：“有什麼事嗎？”獵人突然用地道的中國話道：“你是中國人？”

萬長河愣了一愣，搖搖頭，用Y語道：“不是！”

獵人的眼睛還是緊緊地盯住他：“你這是來自於中國的金瘡藥。”

萬長河笑了：“中國很多東西都傳到了這裡。”

獵人突然罵人了：“胡說！這是中國武術世家秘傳的藥物。就是在中國境內，也是不流傳的！”

萬長河仍舊微笑著：“這是老虎給我的，要知道出處，你恐怕只能問老虎。”

獵人慢慢地鬆開手，低下頭，突然又抬起頭，看著千里眼：“我可不可以見老虎？”

千里眼點點頭：“我可以問一下試試。”

獵人一抱拳：“拜託！”

下午時分老虎來了，他用地道的川東北口音道：“我是中國人。”

獵人吃驚地望著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老虎輕聲道：“你應該知道，他們是來東方做強盜的。如果你還幫他殺Y國人，就更是罪大惡極了！”

獵人的眼睛一下子睜開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原來他作為一個情報站的負責人為M軍提供情報。

黃道日這幾日越幹越紅火，那各村的老百姓都發動起來了，青壯年被他的混混們帶著天天練習游擊戰。名義上是聯防隊，其實也就是民兵組織。家家戶戶都作為一個戰鬥單位，練習防炮、埋雷，空閒的老人婦女就削竹刺。

他訓練的所謂各村的小弟都秘密地加入了黎連長暫做書記的會山左峰黨組織。領導聯防隊，秘密組織了各村支部。

胡客家的會山游擊隊骨幹也過來了。左峰遊擊分隊也成了形。

這天，黃道日決定在會山左峰的雞鳴村舉行慶祝大會。這正是第二季稻穀收穫結束的日子，老百姓也開始閒下來。一些自娛自樂的樂器也早早晚晚響起來，到這天就更不相同了。

黃道日專門給凱閱上校作了彙報，說是近段時間來，他把左峰弄得服服帖帖，老百姓中佈滿了他的小弟，整個左峰一片安定。為此，他組織左峰的警察、聯防隊來個慶祝大會。你們這些司令的、署長啊什麼的，想來參加我就歡迎，不來參加就不請。

這下子把個楊克爾搞得心裡酸溜溜的，陰沉沉道：“還挺會做老百姓工作！”

凱閱盯住他：“你去不去？”

“不去！”

“為什麼？”

“我怕他是第二個胡客家。”

凱閱上校笑翻了：“他是混混。”

楊克爾昂著頭：“他既然把左峰搞好了，我自然要把右峰治理好。”

凱閱點點頭：“好，我叫警察署長去！”

天沒亮，各村的各種樂器就滴滴答答地響起來。

太陽出來後，就見那左峰的山上山下、大路小路，載歌載舞的男女老少，倶往雞鳴村而來。雞鳴村早就鬧翻了天，家家張燈結綵，熱鬧異常。

黃道日的混混隊伍和各村的聯防隊員佈滿了村莊周圍的山頭和樹林。

凱閱和警察署長打前站計程車兵和警察才進入雞鳴村地面，就被熱情的聯防隊員和混混們接進了村裡。各村的警察們早來了，正在打穀場外面紮下的大棚子裡喝茶吃點心。

凱閱在路上得到報回來的訊息，不由得搖頭晃腦。

不怪凱閱沒見過大世面，這樣能和老百姓共同歡樂其樂融融的場面，他實在是第一次聽說，頓時心花怒放：“看來，我也搞不懂這個帶槍的流氓了！”催著司機往雞鳴村急趕，一路揚起漫天土灰。

早有人報與了黃道日，黃道日只是嘿嘿亂笑，命令點上鞭炮。那凱閱車隊一到，就聽見震天動地一陣爆炸。直把那警察署長駭得鬍子亂翹。只見瀰漫的硝煙中走出那笑嘻嘻的黃道日，急叫停車，指著黃道日：“你這就像在打炮！”

黃道日搖頭晃腦：“這裡裡外外、山上山下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捉你，誰能進來得了！”

凱閱好不得意，一路連連揮手，彷彿M國總統出席檢閱儀式，只可惜聽不懂人們在說什麼。那警察署長也被這聲音搞得昏頭昏腦，寸步不敢離了凱閱和黃道日。

這Y國的秋天卻又不同，山上還有采不盡的山花，這會兒鋪滿了現扎的臺子上。凱閱一爬上去，忍不住先打了兩個噴嚏。

臺上分賓主坐下，一邊是凱閱、警察署長這些來自會山的官吏，一邊是會山左峰的賢達。臺下第一排則是紮好了的彩席，安頓著左峰來享受的警察。黃道日往臺中間一站，雙手向下一按，頓時，全場安靜了下來。

黃道日敞開他的大嗓門大喝一聲：“各位父老鄉親，今天到這裡來，是要慶祝一個圓滿的豐收節。要慶祝，首先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大家看過來，這是M軍在會山的突擊隊司令！”

凱閱站起來，頻頻揮手。

下面一片吼聲，凱閱聽不懂，警察署長也聽不明白。

黃道日大手一揮，眾人安靜下來，他繼續道：“這位是Y軍特別游擊隊隊長，大名鼎鼎的老虎！”頓時臺下歡聲雷動。

黃道日左邊站起一個人來，一雙眼睛滿是喜悅，大喝一聲：“鄉親們好啊！”

這回凱閱聽得明白，臉色一變，卻木在了那裡。

因為他看到，前後左右那些帶槍警衛都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那些警察更不敢亂來，因為和他們在一起的就是聯防隊員，個個手裡不是槍就是刀，在眼前比比畫畫。

最要凱閱命的是，他看不到他和警察署長帶來的衛隊這會兒在哪裡坐著，看架勢只怕已被黃道日解決了。

黃道日竟然得意地笑起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是特別游擊隊的陰陽無常，這黃道日是騙龜兒子M國兵的。”

下面的老百姓都笑了起來，警察沒一個跑得掉的。凱閱也被連人帶槍一起抓了過去。警察署長很配合，老實地舉起手，跟著走了出去。老虎也回頭走了。

黃道日把主席臺交給了黎連長。不一會兒，歡樂的歌舞就在打穀場又響了起來。

楊克爾受了黃道日這左峰慶祝大會的刺|激，正在籌劃著怎樣在右峰大幹一場。凱閱和黃道日，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

楊克爾愣了愣。傳令兵繼續報告：“同來的還有黃道日的部隊兩百多人。”

楊克爾的眉毛皺了起來，他真的不知道黃道日這個流氓又在打什麼鬼主。

他正要出門迎接，黃道日的哈哈已飄了進來：“不要客氣，這本來就是老子的地盤！”

楊克爾心裡當然非常生氣，可他知道這不是生氣的時候，至少也要等到他收復右峰五村後，才可以揚眉吐氣，便打起精神沉聲道：“報告凱閱長官，我部正準備攻打右峰游擊隊，歡迎長官前來指導。”

那黃道日是不講高低的，只一把就扣住楊克爾的肩膀：“哈哈，你也動狠了啊！”

凱閱一臉皮笑肉不笑，看起來古怪而詭異。楊克爾不由得心跳加速，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想要擺脫黃道日那他認為骯髒的流氓爪子。

可是，這小子的手就像是一把鐵耙，一抓住了，就越抓越緊，面色還突然一板：“楊克爾屢戰屢敗，司令部決定逮捕你！”

楊克爾想要反抗，被黃道日一拖一扔，早有黃道日帶來的混混把他抓起來了。

這邊混混們也早就動手了。楊克爾的人一個都沒跑脫，全被下了槍，捉在一起。黃道日命令楊克爾的參謀長，召集軍官全部到司令部，接受司令訓話。於是把楊克爾這支軍隊的軍官捉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北Y的一支快速攻擊部隊，從芒昌一路殺過來，在芒昌游擊隊的配合下，打了一個漂亮仗。接著又一路南進，在甘嶺西遊擊隊的配合下，連續搗毀幾個戰略村。快速部隊的前鋒已直達會山左峰了。

老虎也得到了轉移的命令。他們新的地點是北Y總部指定的。

他們轉移到新地點的第二天，一個來自Y國南方軍區的工作組進駐了特別游擊隊駐地。這時，黎英已經大好了，一路戰鬥的特別游擊隊也終於獲得了休整的機會。

那個夜很美麗。老虎和黎英來到營地下的河邊。

月光下，黎英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女人害羞的表情總是很美麗。這讓躺在草地上的老虎心跳加速。

黎英的聲音像蚊子似的：“我給總部打了報告，我要嫁給你。”老虎卻聽清楚了，呆呆地盯著黎英。

黎英見他半天沒有答覆，頓時鬆開了蒙著臉的手：“你？”

老虎突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也向顧問團總部打了報告。”兩人頓時吻在了一起。雲把月亮遮去了半個臉，月亮還在偷偷地瞧著他們……

良久以後，黎英把身子緊緊地偎在老虎的懷裡。

老虎輕聲說：“我已經想好了，顧問團總部也同意，讓你到南寧或者我的國家去學習。”

黎英睜開了眼：“不！我的祖國正在遭受侵略，我要和你並肩戰鬥。”

老虎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我的戰鬥馬上就要結束了。”

黎英搖搖頭：“我早想好了。你加入Y國國籍，就可以帶領南方的游擊隊戰鬥。那時候，我們在一起，你指揮軍隊，我收集情報，會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蹟！”

老虎盯著黎英，沉默了。

黎英盯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你不願意？”

“你說話呀，老虎！我求求你。”

老虎久久地長出一口氣，輕聲道：“你知道我是一個軍人。”

黎英點點頭。

“我是一箇中國軍人。”

黎英愣了愣，接著笑了：“我們是同志加兄弟，你們支援了我們一切，也可以包括你！”

老虎堅決地搖了搖頭：“我不同意！”

“為什麼？為什麼？”黎英緊緊地抓住老虎的衣服。

老虎輕聲道：“我離不開自己的祖國。”

那一刻，時間彷彿一下子凝固了。月亮在天空慢悠悠地遊走，夜越來越涼。

“你知道，我是用全部的生命在愛你。”

“我也是！哪怕為你付出生命！”

“你知道我不可能離開我多災多難的國家。”

“我也是。軍人為自己的國家而存在著。”

“我愛你呀！”

“我也是！”

三天後，總部的工作小組經考察認定，特別游擊隊的同志全部可以作為游擊隊幹部派往各地游擊隊。

接著工作組找老虎談話，如果他們願意，可以全部加入Y國籍指揮遊擊作戰。關於他們的組織交接，他們可以透過兩國商量解決。

老虎一口回絕了。弄得組長很是惋惜：“老虎同志一路南來，游擊隊工作剛剛開創局面，老虎的故事剛剛開始，就這樣終結嗎？”

特別游擊隊的隊員陸續被接走派往各處，離別的傷感，充滿了整個營地。冬天也不知不覺來臨了。雖然Y國的冬天並不寒冷，就連樹葉也不發黃，但雨水卻沒有了。

一個讓大家欣喜若狂的事情還是來臨了。隨著快速部隊南進，營地突然來了四個人，他們是猛士、神槍手、老和尚和水蛇。剩下的事情就是北返了。離別最痛苦的日子也接踵而至。

堅強的女游擊隊長黎英哭了起來。

“也許，你們勝利的日子，我們還可能見面。”老和尚說。這話在此時顯得是那樣的無力。於是，大家都說不出話來，一個個萎萎地退到一邊。

老虎說：“我等你，用一生！”黎英抬頭望著他。

老虎重重地點點頭：“我對天發誓！”

黎英一下子抹去淚：“趕走了M國兵，我去中國找你！”說完，她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很古老的銅像，掛在了老虎的脖子上，“這是一對。”她的聲音很輕：“如果我犧牲了，我們的孩子就拿著另外一個銅像去找你！”說完，她頭也不回一步步地走了。

老虎久久地愣在了那裡，“我會等著你！”把大家都搞得眼淚汪汪的。

猛士輕聲道：“又一個牛郎織女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迫擊炮大聲地罵起人來：“M國佬，你些狗孃養的，這些事都是你們造成的呀！快快滾回太平洋去吧！讓他們團圓啦！”

那個夜，營地一下子變得格外安靜。大家圍在一團篝火，直到很晚很晚，也沒有人肯睡去，最後都在篝火旁睡著了。

黎明時又被老虎驚醒了，他在到處發瘋一樣地找人。大家都不忍心驚擾他的夢，呆呆地看著他。

老和尚終於忍不住了，輕嘆一聲：“老虎，黎隊長已經走了！”

老虎一下子怔怔地盯住他，久久地，一言不發，倒頭睡下了。兄弟們都走了過來，在他的身邊躺下。

天慢慢地亮了。

老虎慢慢地坐起來，已是淚流滿面：“我是不是很軟弱？”

同志們都搖搖頭。

老虎輕聲道：“黎英夜夜都在身邊，突然一下子走了，真的緩不過來氣。”同志們都點點頭。

老虎突然一把把淚水抹去了：“兄弟們，我保證只此一次，今後不再發生！戰鬥還等著我們，不允許我們沉浸在兒女私情中！”

他一躍而起：“今晨訓練科目，叢林負重五十公里訓練！”

“哇，你折磨我們啊！”

“是，小子，就是要折磨你！”

中南軍區的敵工部長是中午時候頂著驕陽來到營地的。這時，老虎和兄弟們正在練黎英教給他們的在樹上穿越的技能。老虎被叫下來。

敵工部長滿面笑容地擁抱了老虎：“老虎同志，你是人民的功臣啦！”

老虎是個不喜歡聽表揚的人，所以他輕輕地一笑：“部長同志親自來，是有任務要給我們嗎？”

敵工部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輕聲道：“本來，正規部隊馬上就要北返，你們按計劃也該回北方去。但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讓我們不得不請求總部。總部決定，看你們的意願。”

老虎點點頭：“只要是打擊M國侵略者的事，我們不推辭！”

敵工部長一把抓住他的手：“中國同志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敵工部長一招手，他的隨行人員立刻上來，推出了一包資料。

“你先看看這包資料，我們晚上再具體談。”

這是一包很亂的資料，有電報有報紙，幾乎擺了一桌子。

老虎找來了所有兄弟，大家傳閱了這些資料。

老虎一一地看著兄弟們，兄弟們看完資料也平靜地看著他。

“我決定去！”

大家都給紛點頭表疋同意一起去。

一個新的故事就在這一點頭間開始了。第二天，營地一空，叢林特別行動隊開始了一場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