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客家從中午開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
副手緊張地盯著胡客家,“有事嗎?”他終於忍不住了。
胡客家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我有一種預感,老虎已經發現了我們,要對我們發動攻擊!”
“黃道日不幫我們?”
胡客家冷笑一聲:“你難道相信混混也能打仗?”他伸手一指,“我一大早派出去的人回來報告,在我們周圍沒有一個黃道日的人。”
“他們被老虎幹掉了?”
胡客家臉上微微起了一點波瀾,舉目四顧:“老虎是叢林幽靈,進入這片叢林中沒有人能逃脫他們的視線。”
他低低的聲音讓副手打了一個寒戰,忍不住四處望去,輕聲道:“難道他們白天也敢進攻!”
“難道你認為游擊隊只有晚上才進攻?”
胡客家不再理副手,一步步走上山岡,慢慢地瞭望著:“安靜,可怕的安靜。”
陰陽無常用望遠鏡觀察著胡客家的營地:“把他們幹掉?”
老虎搖搖頭:“不,他暴露了,是死棋子!你的人不被打死,那麼他也應該活著。”
陰陽無常冷哼一聲:“看著這些叛徒,老子就牙痛。”
老虎輕聲道:“不打他,也太不真實!讓公羊子帶幾個狙擊手,打幾槍,把他進一步困在那裡吧!”他指著陰陽無常,“你現在馬上去找胡客家,不允許他撤退。”
陰陽無常點點頭:“黎英如何轉移?”
“今夜,我們打一仗,你就可以向外面運送傷員!”
陰陽無常笑開了:“好!”就領了機關槍和迫擊炮,扭頭下了山岡。
胡客家怔怔地看著黃道日,只要一見到黃道日,他就覺得沒有好事。
可是,偏偏那黃道日干壞事,一張臉高興得稀爛:“哈哈,胡客家!長官來了,你還在裝蒜。”
胡客家只得迎上去,立正報告:“隊長!”
黃道日指著他:“你怕老虎,一直把你的人馬躲在這裡。哼哼!”不等胡客家回答,又道,“我知道你的部下都是些怕死鬼投胎!”他轉身對機關槍道:“我命令你守在這裡!監督胡客家和他的部下。在沒接到我的命令前,一律不準撤退!擅自撤退的,以臨陣脫逃罪,就地槍斃!”
機關槍大喝聲:“是!”
黃道日這才又笑起來:“呵呵!別怪我不給你面子,這是凱閱那糟老頭兒的把戲,哥哥我奉命執行!你怪罪也可以。但是,必須執行!”說完扭頭帶了迫擊炮沒入叢林裡。
又一個夜晚不知不覺到來了。踏著夜幕,又是更多的混混在封鎖線上,來來去去。
封鎖線卻還是那麼安靜。
凱閱中校吃了晚飯,又照例坐著他的直升機在叢林上盤旋一圈。
雖然他看不到黃道日,但是,他知道這裡面有黃道日和他的混混們,這讓他的心情像黃昏清涼的天。他接通了黃道日的報話機。
黃道日說話是絕不給人面子的:“凱閱中校,沒那麼容易!”
凱閱微笑著道:“我知道,黃。我知道你比我還積極。”
“呸,用不著拍我的馬屁。”黃道日吊兒郎當說著,“我的人馬已經搜尋完六號地區,正一步步地朝五號地區推進,你就別鬼鬼祟祟的了。”
凱閱笑了起來:“雜種!”
封鎖線上的火堆又燃起來了。
照明彈也有一顆無一顆地升上天空。
是槍聲把胡客家驚醒的。槍聲一響起來就很激烈,不斷有喊殺聲傳過來。顯然是特別游擊隊與黃道日那些混混們鬥上了。他的營地四面八方也響起槍聲。
胡客家突然變得異常的靈敏,大聲地吆喝著自己的人。
“啪!”一槍過來,擦著胡客家的左耳飛過。
胡客家迅速地翻滾著,敏捷有力地脫出了狙擊手的射擊範圍。
機關槍不由得點點頭:“狗日的好身手!”
胡客家仍舊沒有命令還擊。
公羊子帶的人,迅速地變換著位置,企圖引胡客家的人開槍,可是久久地,整個區域一片安靜。
凱閱中校很高興聽到了黃道日狠狠的咒罵聲:“我的人負傷了。”
“需要我給你解圍嗎?”
“呸,你的直升機一來,我還偵察個屁!”
“你要我做什麼?”
“放輛救護車在四號出口,我負傷的兄弟需要救治。”
“好!”凱閱中校輕聲道,“你要小心點,老虎是要吃人的。”
“哼!”黃道日冷哼一聲,“我的兄弟都是做賊搞慣了的。”
老虎親自用毯子把黎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又親自把M國醫生捆在了營地裡。這才和阿慶他們五個人抬著黎英走入叢林裡。
幾個混混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在黃道日的帶領下,與老虎他們合在一起,向著封鎖線飛奔而來。
封鎖線的四號出口,一輛救護車燈光閃爍,M軍的救護人員已等在了那裡。黃道日咳嗽一聲,那些受傷的混混立刻一擁而上,向救護車擁去。
混混們大聲地咒罵著,場面很亂。
一個M國醫生想上來看一看,被一肩膀打得飛了起來,差點滾入火裡。
黃道日突然拔出槍,向天一火,大聲罵起來:“讓重傷員先上去!”公羊子他們立刻把黎英遞了進去。
這些沒上車的受傷混混,咒罵得更兇,甚至打起來了。
黃道日走過去,把駕駛室門拉開,對司機勾勾手:“下來!”司機還想說什麼,黃道日突然一把把他拖了下來。一個混混爬上了駕駛室的位置,一推擋,汽車開了出去。
下來幫忙的M國醫生和護士竟然被甩下了,在那裡目瞪口呆。
封鎖線四號出口的M軍指揮員輕輕地笑著:“別計較他,他是個流氓。凱閱正寵著他!”幾個醫生和護士搖搖頭。
胡客家回頭盯著機關槍:“我們可以撤回封鎖線嗎?”
機關槍搖搖頭。
“我們和黃道日有什麼仇?”胡客家眼中露出光芒。
機關槍卻不理他。
胡客家慢慢地舉起了槍。
機關槍搖搖頭:“殺了我,你就沒地方可去了!”
胡客家愣了一愣,再次把目光盯向公羊子他們的進攻方向,已經了無聲息。
夜慢慢地又恢復了平靜,月亮的光輝透過樹縫漏下來。
胡客家咬著牙,從牙縫裡吐出了幾個字:“為什麼他們會停止進攻呢?”
機關槍嘿嘿笑了起來:“我們老大說了,老虎至少是子彈不多了,不然,我們敢進來?你真是傻子!”
胡客家只得慢慢地閉上了眼。
天將亮時,黃道日向凱閱報告:“我已經發現了Y軍的營地。”
凱閱中校大喜過望,立刻調兵遣將。
黃道日不得不將他的混混們一分為二,一部分出來接應進入封鎖線的部隊,一部分人由他親自指揮接應空降中隊。
凱閱親自指揮空中直升機轟炸中隊升空進行轟炸。
可是,負責監視Y軍營地的混混發出了緊急呼叫:“Y軍被驚動了,有轉移跡象。”
凱閱大急,立刻,燃燒彈、機關炮、空氣炸彈,向著老虎的營地猛烈轟擊。四周的攻擊部隊也迅速地趕了過去。
他從飛得幾乎擦到樹梢的直升機上看下去,只見空降特別中隊勇猛地撲向了營地的殘骸。
凱閱中校搖搖頭,因為他在空中看下去,這片營地已經不復存在:“我喜歡看到這樣的場景!”
直升機駕駛員當然樂意聽到長官的稱讚,他聳聳肩:“誰叫這些愚蠢的東方人沒有飛機呢!”兩人都大笑起來,笑得直升機也似乎在抖動。
黃道日一步步走入被炸燬的營地,他的混混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把槍全倒扛著。
衝進去的空降特種兵們,在殘骸里正大海撈針一般尋找著。可是隻找到一些被炸得四處都是的人體殘肢,而且都被燒焦了。
只有黃道日在那裡大聲地叫起來:“啊呀,這是M軍的肩章啊!那些醫生護士和Y軍一起炸死了吧?”
凱閱中校大聲地在炫耀著,《會山日報》記者的閃光燈不斷地閃爍。
一個M國記者問道:“老虎手下究竟有多少人?為什麼我們見不到屍體?”
凱閱中校大聲地笑起來:“你當過兵?”
那記者點點頭:“我服過義務兵役。”
“你與強大的M國軍隊打過仗?”
“沒,我參加的就是M軍。”
“不是我這支軍隊吧?”凱閱的頭高昂著,“我們M國軍人的生命是寶貴的。所以,我們總是用足夠毀滅一切的炸彈,把敵人化為灰燼!化為灰燼,懂嗎”
有女記者發出了驚叫。
凱閱上校笑了起來:“不要害怕!我們只炸我們的敵人!”他指著這些像焦炭一樣的殘肢,“先生們,下一次,你們連這樣的殘留物都不會見到!我們要乾淨徹底地把他們化為灰燼,以免嚇壞我們這位女士!”
獵人山莊再一次迎來了老虎,一如既往的歡樂和熱情。包括黎英在內的進入會山右峰的特別游擊隊戰士,一個不少地回到了獵人山莊。也就是說,特別游擊隊的戰士們,這兩天被陰陽無常他們用通行證三三兩兩,晝夜不停地往復,全部成功地重新轉移回了千人峰附近。
而這次由老虎策劃的行動目的有三:一、轉移敵人注意力,讓綠色通道的給養順利送過來,電報的平安送到就是這個意思;二、培養凱閱對“黃道日”的信任;三、給敵人造成一種特別游擊隊覆滅的假象。
這些都成功了,戰士們如何不高興呢?
老虎握住獵人的手:“我們想在你這裡好好休整一下。”
獵人很高興:“獵人最喜歡朋友。”
Y國的秋天陽光燦爛,戰士們歡樂地唱著歌,到泉水下洗澡,然後睡覺。
黎英被老虎抬到了山坡上,暖洋洋的陽光把他倆包圍在一起,戰士們都悄悄地走開了。
山風微微,空氣散發出清爽的氣息,黎英看著老虎,懶洋洋地道:“真想和你去一個沒有戰爭的世外桃源。”
老虎微笑著,笑容裡全是陽光:“你負傷了我才發現,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阿慶那耳朵比狗耳朵還尖,他怪聲怪調地道:“我才發現,你是世界上最美的馬屁精!”
戰友大笑起來,聲音在空曠的山野昂揚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