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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能要考慮一下後事了。

賀青辰裂唇笑了笑。醫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但是又不敢去問他。

賀青辰最後只說了一聲,“儘快手術吧。”

反正就算拖著不手術,賀未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家裡人都知道賀未身體的狀況,但是賀未真的病的太久了,除了賀青辰經常過來以外,很少再有人過來了。也不是賀家的人不關心這個兒子,實在是賀未不喜歡被那麼多人圍觀著。

他一直喜歡安靜。到病重的時刻,也不想太叨擾別人。

賀青辰跟他說不上很多話,賀未話少,賀青辰這幾年也變的沉默了許多。賀未的脾氣就是這樣,對什麼都是淡淡的,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是多關心。

跟醫生說完話,賀青辰在外面抽了一根菸,他早就會抽菸了,現在也沒有人會管制著不讓他抽菸了。

賀青辰抽完了煙就走了。他不想呆在醫院裡,因為這裡總能看到一些讓人不太舒服的生離死別。

出去的時候,他遇到了路寒祁,路寒祁這幾年也繼承了家裡的事業,慢慢的把路家的實權握到了自己的手裡。他也不再像當初那稚嫩的模樣,可能是因為他現在要承擔的太多,所以也成熟的飛快,明明年紀跟賀青辰相當,卻老練的如同一個長者。他今天是跟他媽一起來的。

路寒祁的母親跟路寒祁一點也不像,他母親長得有些兇,年輕時貌美豔麗,如今這樣的年紀,美貌褪去成了威儀的姿態。從前路寒祁很怕他的母親,旁人都知道,路家是女人在管事兒,至於路寒祁那個不成器的老子,那是誰?

路寒祁現在卻是不怕了,反而是他的母親,有些低聲下氣的姿態,在跟他說話。

女人身邊還有一個人,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那個男人頭髮都掉光了,兩頰癟進去,眼珠子都是渾濁的,賀青辰卻是認識。那是路寒祁的父親,叫什麼卻是忘了。聽說是中了風,被發現的時候還趴在女人赤裸的身體上。這事當時也鬧的挺兇,現在卻沒有什麼聲息了。

賀青辰沒想到能在這看到路寒祁一家,路寒祁好像還沒有注意到他,兀自跟那個女人說著什麼。

女人比起輪椅上的男人要年輕貌美的多,面板保養得當,氣度雍容華貴,看著就叫人知道那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女人。

賀青辰本無意探聽別人的家事,走過去卻聽到女人說了一句——

“他現在都病成這個樣子,你還要我守著他做什麼?”

女人的聲音厭煩又冰冷,好似也是在嫌棄面前的男人是個拖累。

事實上這個男人確實是個拖累,路家算是唯一一個圈子裡靠女人當家作主的家族了,倒不是那女人喜歡插手那些政務,實在是男的太不當用。就這麼說,賀家十之有九件丟人的事,都是這男人辦出來的。

賀青辰腳步放緩了一些,他聽到路寒祁說——

“他也活不了多久,你就當給他送個終。”

這樣冷酷的語氣。

賀青辰倒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這男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的妻兒還能陪在他身邊,給他守著這家產,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聽到了這一句,賀青辰就沒有再聽下去的打算,他快步下了樓梯,走到路拐角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人一晃而過的側臉,他覺得十分熟悉,就多看了一會兒。但是那張臉確實是陌生的,只是剛剛那一低頭的神態和他記憶中的那人有些許像。

只是有些許像。

賀青辰自嘲的笑笑,上了車。

當初荒唐的歲月已經過去了,知事或不知事時候的輕狂也過去了,當時的人也都變了,只有曾經那一瞬間,怦然心動的感覺,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賀青辰已經長大了,他曾經拼命想要長大,如今他已經自覺有了可以讓人依靠的臂膀,可以疼惜愛護人的胸懷,只是那個叫他拼命長大的人只在他命運裡倏忽而過了那一瞬間。

只有劉孜錦。

他好像還記著仇,賀青辰當時念念不忘的堅持,覺得羞辱萬分的遭遇,咬牙切齒說要報復的話,也慢慢的隨著他的長大全部淡去。而劉孜錦好像還停留在了那裡。

事實上劉孜錦也應該長大了,聽好多人都這麼說。

只是劉孜錦還記著仇,每每遇到賀青辰都要針鋒相對一番。當初兩人為了韓景宇打架的事,好像在劉孜錦眼裡還是昨天。

沒有一個人能像劉孜錦這麼對一個人念念不忘。

連賀青辰,都在這冗長的時間裡,放下了許多東西。偏偏劉孜錦卻死死的揪著不放。

賀青辰想笑,卻笑不出來。

在某一個街角,或者某個地方,他看到和某個人相似的人的時候,都要停下來看上好久。

雖然那個人已經從他的生命裡淡出去很久了。

但是他知道,有一種叫喜歡的東西,一直都還存在著。

第221章 浮生奈若何

喬越也不喜歡病房,但是如果病房裡住的是叫他不喜歡的人,那麼不喜歡也變成了喜歡。

喬越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事實上這裡也不是病房,只是牆壁都粉刷的慘白,加上充斥著消毒水和碘酒的味道,就顯得和醫院的病房十分的接近。

是一個女人迎著他進來的,那個女人還抹著眼淚,跟喬越說床上那個人的近況。

“他什麼都不吃,老是想往外跑——牆上都是玻璃,他還要往外跑。”女人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喬越露出一個像是十分同情的表情,來憐憫這個頭髮花白的母親。

“你陪他說說話吧。”女人比喬越上一次見的時候又老了許多,背都佝僂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喬越頷首,然後從床旁邊拖了椅子出來,坐在了那個人的旁邊。

床上的人並沒有睡,也沒有意識模糊,相反他很清醒。只是這種清醒卻很古怪。

喬越說,“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那個人一句話都不說。

他的嘴唇都是慘白的,一雙眼望著喬越。他本來是一張很俊朗的臉,卻因為這樣的神色而變得有些呆滯。

倒水的女人端著水放到了桌子旁邊,喬越衝她笑了笑,就把女人打發走了。

床上的人依舊睜著眼睛望著他。

喬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那人還是怯怯的望著他。

是的,那種膽怯的,好像隨時都要埋頭進被子裡的目光。

像是孩童一樣的目光。

喬越看著這個模樣的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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