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要給莊豔秋搭脈。此時,院子外面落下了輕微的腳步聲,斷雋的耳朵靈敏地動了動,掐了個法印,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門外的結界輕微晃動片刻,有個人一腳跨入,進到莊豔秋的臥房裡來。
斷雋隱身在屏風之後,看著那來人的面孔,眉心之間漸漸攏起一個疙瘩。
怎麼又是他?
只見那個深夜闖入的男人還是敖靈,只不過此時的敖靈渾身上下帶著‘七日憂’的酒氣,醉醺醺地拖著腳步往莊豔秋的身邊走。
“少秋、少秋……我來了……”敖靈打了個重重的酒嗝,嗆人的酒氣散滿了整間屋子,斷雋立刻封閉自己的氣息。
堂堂‘亢龍族’少主竟然頹廢成現在這個樣子,連‘七日憂’都敢喝。那種酒雖然不是禁酒,可是對於修真來說喝那酒是很傷神的,修為越高越傷神,是越喝越憂愁,越飲越難過的一種酒。除了想自我折磨的人,沒有修真會去碰它。
單看敖靈這樣子,恐怕喝了不少。估計這一次,會給他來個終身難以忘懷的‘身體記憶’吧。
“少秋……”敖靈的眼睛模模糊糊,在臥房裡茫然地環視一圈後,看到了平躺在榻上的莊少秋,他‘嘿嘿’笑了兩下,左搖右擺地在原地團了一會兒步子,身體整個往前一撲,撲在了莊豔秋的身上。
斷雋親眼看到這一幕,眼睛迴避開來。不過他馬上想起不對勁,敖靈喝成這樣,而且把莊豔秋當成了別人的替身,不會對他無禮吧?
莊豔秋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在了他身上,胡亂揮了下胳膊,發出不耐煩的聲音,但是眼睛沒有睜開。
敖靈哽了一下,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皮,看到離自己不過兩尺遠的莊豔秋,神情漸漸地發了呆,伸出手來緩緩地向莊豔秋的臉摸去,身體也一點點地壓下來。
“少秋……”
斷雋那雙細長的眼睛一點點地眯了起來,幾乎快眯成一條縫了。
莊豔秋是‘乞風’的鞘,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敖靈給強了。
斷雋這樣想著,手指圈起,暗地裡探出一道不可見的劍氣,一下子紮在了莊豔秋的腳底,原本睡得正熟的莊豔秋霎時睜開雙眼,眨了下眼皮之後,看清了俯身湊近他的敖靈的臉。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了過去。敖靈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生生受了這一巴掌,當下從莊豔秋的身上滾落在地,身體彈了兩下後,像條死蛇一般軟綿綿地徹底癱在地上。
“少秋……少秋,我好痛苦!”身體癱軟了,意識卻正要開始經受‘七日憂’的折磨。‘七日憂’會記住你最痛苦的感覺,然後在七天之內反覆迴圈,不眠不休地用這種感覺折磨你。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敖靈接下來的七天七夜都得不斷經受他口中的‘痛苦’,除非他死或者熬過這七天,否則無法解除。
第四十八章 好心當成驢肝肺
莊豔秋聽著地上敖靈漸漸加深的哀嚎聲,看了看自己的情況,發覺自己除了身上搭著件外袍之外,什麼都沒穿,當下以為全是敖靈搞的鬼,他披上外袍繫上腰帶,幾步走到敖靈的身邊,抬起一腳對著敖靈的臉就要狠狠踹下去。
“疼!疼——少秋——我好疼!”敖靈無意識地抱著腦袋在地上小幅度地翻滾,之所以幅度這麼小,完全是他體內酒氣沒散,身上無力,等到明日酒氣散掉,剝皮削骨,挖心搥肝的痛能讓一地仙在地上鑽來滾去,徹底化作一頭‘鑽地龍’。
莊豔秋看著敖靈那張娃娃臉此刻扭曲變了形,知道他嘴上喊的‘疼’一定不是一般的疼。
敖靈的修為在‘返虛後期’已經是一名地仙級別的修真。他能這樣不顧顏面地喊叫,說明他此刻的表現絕對不是偽裝。
莊豔秋的鼻子動了一下,這時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那濃重的酒氣。他湊近了敖靈用力嗅了嗅,“七日憂?”
“你這又是何必呢?”莊豔秋看著這個為了情,膽敢飲下‘七日憂’的傢伙,唏噓不已。“你喝了‘七日憂’又怎麼樣?痛苦的是你自己,忘不掉這種痛苦的也是你自己……人家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少秋~少秋別離開我!你選我吧——我會渡過天劫的!”似乎是把莊豔秋說話的聲音聽成了莊少秋,敖靈喊痛的同時還在向所愛之人剖白自己的心意。
莊豔秋搖搖頭,“看在你也是個痴情人的份上,今天我就饒了你。”他抬腿準備離開這間臥房,換一間居住,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後那破碎的喊叫,停下腳步又折了回來。
“還是把你綁起來,免得到時候你拆了我的房子。”莊豔秋嘴上說著,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對這個愛之深,卻得不到的男人抱以了同情。
怕敖靈拆了房子只是個藉口,綁起來的話,最起碼受到的傷害會稍微小一點,不然以那種痛苦程度,受不了的人完全有可能一時衝動自爆元神,就此隕落。
他翻了翻自己的所有法寶,只有一根‘鯖骨繩’稍微有用,可惜只是箇中級法寶,恐怕困不住敖靈多久。
有點心疼自己唯一的中級法寶,不過莊豔秋還是把那根‘鯖骨繩’給敖靈用上了。把那傢伙五花大綁之後,莊豔秋看著那人的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不是太好心了?”
眼前這傢伙兩次三番侮辱他,他非但沒有趁他虛弱落井下石,還以德報怨……莊豔秋按住自己的胸口,“我果然太好心了。”
斷雋看著這樣一面的莊豔秋,忍不住有點想笑出聲來的前奏。哪有自己誇自己好心的?不過……他覺得自己又發現了莊豔秋另外一個優點。
“不行!我不能這麼好心。好心當做驢肝肺,說不定他醒了還會罵我呢。”莊豔秋想想敖靈之前的處事風格,越想越覺得這種事很有可能。
他環顧一圈,把自己丟在屏風下面的兩隻白布襪撿起來,胡亂團成一團,塞進了敖靈的嘴裡,隨後拍拍手,看著這樣一幕,像個孩子一樣笑彎了眼睛。
之後的幾天果然如莊豔秋所料,敖靈的酒氣散掉之後,‘七日憂’的痛苦徹底發作,雖然被‘鯖骨繩’綁住,他還是幾乎把莊豔秋那間臥房給拆了個乾淨。有兩次‘鯖骨繩’差點崩碎,莊豔秋不得不把莊喜、圓兒和阿免帶著躲到‘染秋院’外,生怕被那個發作之後簡直六親不認的傢伙給拖累。
好在,‘鯖骨繩’在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那個一直住在莊豔秋家像半個隱形人的前輩出手了。
看在自己和‘亢龍族’曾經打過交道的份上,斷雋在危機時候出手困住了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