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意外?”看到範文清震驚的表情,唐寅的心裡很痛快,心說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哼!
範文青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他在等,等著唐寅動手補畫,只要補畫過程出現一點小小的問題,他借題發揮的機會就來了。
而根據他的推測,在補畫的過程中,出問題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百。
因為他的推測,在龍門,所有的畫家有一個算一個加起來,也沒有能力完成蝦趣圖的補畫。
除非是湯大師親自動手,問題是那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讓他們來補畫,不符合他們的身份和地位。
另一方面,有失敗的可能性,大師都是很珍惜羽毛的,不會輕易做可能失敗損害名聲的事兒。
很快高振興就準備好了,甚至他親自給唐寅研墨,讓範文青羨慕得牙根都癢癢了。
高振興,是目前高家的掌舵人,掌管著數十億的巨大產業,現在卻只是一個給唐寅磨墨的人。
唐寅一直盯著蝦趣圖,右手持筆遲遲未動。
高振興大氣也不敢出,範文清倒是有心開口,卻看看一旁的高振興,把已經張開的嘴閉上了。
如果是唐寅自己失誤,沒說的,高家的人要怨就只能怨唐寅。
如果他開口了,影響唐寅的狀態,高振興恐怕會把他一起恨上,這可是他萬萬不願意看到的。
嗖!
等著等著,高振興和範文清一度懷疑,是不是唐寅打退堂鼓了?
這麼一直看著,是沒把握不敢出手嗎?
就在他們懷疑的時候,唐寅動了,一筆揮出,在兩人還沒看清楚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畫了。
刷刷點點,其中一處就被畫好了!
實際上需要畫的線條並不多,只是寥寥幾筆而已,但是怎麼恰到好處的畫出幾筆就是難題了。
“這麼快,這是自我放棄了嗎?”看到唐寅下筆快如閃電,範文青頓時有點高興。
他也曾經見過別人補畫,下筆的時候都是生怕有錯,每一筆落筆的時候,都是小心再小心。
而唐寅落筆的時候,就像一刀揮下去,毫不猶豫!
這種反常,讓範文青認為唐寅已經自暴自棄了,反正已經畫不好了,就隨便畫幾筆完事兒了。
不僅範文清這麼想,高振興也是這麼想的,心中對唐寅很不滿。
讓兩個人想太多,一共只有三處要修補的地方,最大一處才只有大棗大小,轉眼間就補畫完了。
“幸不辱命,高先生請看!”唐寅把畫筆放下。
“完了?”高振興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唐寅動筆之前,猶豫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可是動筆之後,卻一筆接一筆沒有停歇,前前後後所花的時間,一共就是十多秒鐘的時間,實在太快了。
“完了!”
“唐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高先生這麼信任你,把這麼重要的任務委託給你,就算你沒有把握,也可以直接說放棄,高先生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絕不會怪罪你的,可你怎麼能胡亂塗鴉?”範文清開口了。
他認為唐寅自暴自棄了,他報仇的好機會來了,甚至都沒看畫一眼。
聽到範文清的話,高振興的臉色也陰沉下來了。
儘管他很清楚,這可能是範文清的一個陷阱,但是唐寅完全可以拒絕,而不是毀掉他的
畫兒。
年輕人衝動,也應該分清楚場合吧?
“誰告訴你我胡亂塗鴉了?”唐寅反問。
“你剛才都沒仔細斟酌一下就胡亂下筆,不是胡亂塗鴉是什麼?”範文清一邊說著一邊指向畫。
可他的手指指向修補之處的時候,嘴裡的話卻戛然而止,這是什麼情況?
原本他認為是一片胡亂塗鴉的地方,竟然看不到一點凌亂,整幅畫看起來竟然是渾然一體。
如果不是墨跡未乾,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幅經過修補的畫。
高振興也愣了,他本以為畫毀了,卻沒有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難以置信的彎腰湊近仔細看。
因為父親愛好收藏各種畫,他耳濡目染的多了,對書畫也有一定的鑑賞能力。
很快他就看出來了,唐寅的畫技,和白石老人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仔細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但是唐寅補畫出來的地方,和補畫之處周圍卻異常的和諧,意境上簡直融為一體。
從宏觀上來看,這就是一副完整的蝦趣圖,就是一幅完整的畫。
只有從微觀上看,從畫到每一筆上來看,才能看出補畫的地方和周圍的細微差別。
好!
高振興忍不住興奮的叫出聲,唐寅補畫出來的地方,已經遠遠超過高振興原來的預期程度了。
雖然不是很完美,卻已經達到他的預期了!
“唐先生,您不愧是擁有宗師通行證的人,果然出手非凡!”高振興的讚美之詞溢於言表。
“高先生,您過獎了,從畫技上來看,我和白石先生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您太謙虛了!”
兩人互相恭維,在旁邊的範文清確定著十分刺耳,臉色略顯蒼白,甚至出現一絲痛苦的神色。
“振興?”就在這時候,從書房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爸,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高振興的臉色一變,等他轉身的時候,已經有一個老人走進書房。
一聽他的稱呼,唐寅就知道來的是誰了,高茂才,高振興的爸爸。
來的時候高振興已經說過了,他要給爸爸一個驚喜,所以特意趁著高茂才出門訪友的時候,請唐寅來補畫,按說老爺子不應該現在就回來,偏偏現在就回來了,打高振興一個措手不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看到桌上熟悉的蝦趣圖,又看看筆和墨,高茂才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爸,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特意請高先生來幫您補畫!”高振興笑著說。
現在畫已經修補好了,效果好的超出他的預期,他相信爸爸看到之後,也一定會非常驚喜。
“胡鬧,白石老人的畫意境高深,放眼咱們龍門,就沒有一個能補畫好的。”高茂才臉色陰沉下來了。
“老範,你怎麼也跟著胡鬧?”隨後高茂才一扭頭,就看向臉色發白的範文清。
顯然兩個人是老相識了,而且還很熟悉,否則高茂才和範文清說話,絕對不會這麼隨意的。
“我……”範文清張張嘴沒說出話來,臉色更陰沉了,臉上痛苦神色更明顯了。
他現在充分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了,腳很疼,偏偏自作自受才受傷不能喊疼。
“爸,你別急,你先看看修補過後的畫兒!”高振興卻一點都不急。
“一副被你
們毀掉的畫兒,有什麼好看的?”高茂才說著,還忍不住看向桌上平鋪的蝦趣圖。
畢竟已經被他收藏多年了,是他最重視的幾幅收藏品之一,心裡牽掛的緊。
咦?
剛把眼神投過去,他的眼神就挪不開了。
怎麼是一副完好的蝦趣圖?
難道是兒子為討他的歡心,重新買來一副新鮮的蝦趣圖?
高茂才彎下腰去仔細看,很快就發現了,有三處墨跡還沒有乾透的地方,正是原先缺損的地方。
仔細看,還能看得出來繪畫的線條,和周圍的線條有一絲細微的差別,分明出自兩個人之手。
是剛剛補畫上去的!
雖然線條有細微的差別,可從整體的意見上來看,卻是恰好融為一體,再現白石老人蝦趣意境。
再三確認之後,高茂才直起腰來,看著唐寅。
範文清有幾把刷子他太瞭解了,根本就沒有能力補畫,如果範文青動手,只會毀掉他的畫兒。
在他進入書房之前,房間裡一共只有三個人。
範文清的能力不足,他兒子更是不懂畫畫,就只能是身材高大的唐寅動手了。
“年輕人,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高茂才顯得比較客氣。
“唐寅!”
“唐寅,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一聽唐寅報上名號,高茂才就露出回憶的神色。
“爸,宗師通行證!”
“原來你就是唐寅,實在是太好了,我今夜日子一直在外地,回到龍門就聽到你的大名了,一直想見見你卻沒有機會,沒想到今天見到了,果然一表人才……”高茂才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一點怪罪責難的神情都沒有了,反而臉上滿都是笑容。
咕咚!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三個人扭頭一看,範文青躺到地上去了。
“老範,老範你怎麼了?”三人一看不得了,這怎麼好好的躺到地上去了?
再看範文清臉色鐵青牙關緊咬,分明犯病了,現在有點神志不清醒,眼睛卻死死盯著唐寅。
“老範有心臟病,不過一直被控制的很好,至少已經有一年多沒發病了,怎麼會突然發病了?”看範文青的樣子,高茂才一邊讓人叫救護車,一邊十分不解。
唐寅和高振興互相看一眼,眼神中露出一絲瞭然的神色。
為什麼發病?
是被氣的!
範文青推薦唐寅補畫,本意並不是為唐寅好,也不是為高家好,只是一個借刀殺人的陷阱,讓因此而得罪高家,給以後發展之路添點堵,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失控了,唐寅真把畫補好了。
無論高茂才,還是高振興,都對唐寅露出欣賞的神色,甚至做出刻意教好的舉動。
這種結局,和範文清要的結局截然相反,他當然會生氣了。
如果他是一個身體健康的普通人,再生氣,也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關鍵他有心臟病,生悶氣的情況下,一下子就病發了。
“範老,你放心的走吧,畫我已經補好了,多謝你給我的機會!”看到吃下隨身攜帶的藥物,範文清的症狀有所減輕,唐寅就非常‘好心’的蹲下來,故意很大聲的‘安慰’範文清。
嗚!
範文清兩眼一翻,比剛才的情況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