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手機螢幕光線下，萬宸的線條完美的臉不似真人，雙眼深得像無底的黑洞。他並不答話，反而越靠越近，身子還忽地站起，胳膊一伸朝林蘇身後摟去。

林蘇像炸毛的貓，渾身汗毛倒豎，眸子瞪得老大。

“太熱了。”萬宸從他身後拿了一本雜誌，坐下當成扇子用來扇風，表情毫無波瀾。

林蘇：......

“你不熱嗎？”萬宸好奇，“脫了吧。脫了就能涼快些。”

林蘇呆呆的：“我不熱。不用脫。”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萬宸說，“我們宿舍沒有空調，平時熱的時候每天大家都打赤膊。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也不用在乎是不是禮貌。”

“我真的不熱。”林蘇暗罵一聲，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怎麼還在腦補些有的沒的啊，“我一點也不熱。”

他有些不自在，又也覺得自己行為有些草木皆兵，挺可笑的。於是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去，外面的天空黑壓壓的，一顆星星也沒有。不少樓裡的住戶都亮著微弱的光，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隱隱的雷聲從天際傳來。

“我以為她會在這裡住呢。”萬宸忽然說，“沒想到回家了。是不是因為我啊。對了，你們是不是睡過了？”

這個她，自然是指張又桐。

“什、什麼啊！”林蘇被嚇了一跳，“你才多大，問這些合適嗎？！”

萬宸呵呵一聲：“我是成年人了有什麼不合適的。好奇嘛。問一下又不會死，喂，到底睡沒睡啊？”

作為一個二十二歲的處男，林蘇被問這種問題覺得超級尷尬，可這小孩兒已經是成年人了這個事實讓他噎住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反駁，只好答道：“當然沒睡了！我可是堅決反對婚前性行為的！”

“親過嗎？”

“親當然親過了。”林蘇有點氣，他又不是聖人，怎會親都沒親過，“你老問這些幹嘛。”

“最近火氣有點旺。”萬宸想了一下才回答，絲毫不覺得害臊，作為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人他表現得理所當然，“喂，接吻什麼感覺？”

林蘇心想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但還是沒好氣說：“就是軟軟的。你難道沒親過你女朋友嗎？自己不會感受啊。”

不料萬宸道：“親過。”

“那你說說什麼感覺？”林蘇說。

猛地，一聲驚雷炸響，天邊閃過一道閃電。

這一瞬間，萬宸的臉孔被閃電映亮，林蘇發現他竟然帶著一絲詭異微笑。

“嗯......的確軟軟的。不過又有點韌性，像果凍一樣很滑、很甜、很溼，同時又很熱，很好吃，想一直吃。”

少年如此仔細露骨的形容，讓林蘇都有點臉紅。他沒想到人家高中生就發展到這種程度，還堂而皇之拿出來談論。不過張又柯孟賀他們幾個男生在一起，也不是沒討論過這些問題，甚至，孟賀從前還仔細聊過自己的初夜。o(╯□╰)o

大顆大顆的雨點終於打了下來，落在窗戶上、地面、樹梢，嘩嘩啦啦很快下得很大。雷雨聲讓這個夜晚的室內顯得特別安靜，林蘇稍微關了窗戶，走到沙發旁嘆口氣。

“我知道你們情竇初開，”林蘇語重心長，“青春期嘛，有躁動試試正常的。但是畢竟還是學生，別耽誤人家女孩子。腦子裡別一天到晚想這些有的沒的。你看你女朋友的時候，就不能想想她很純潔很可愛嗎？”

“可愛。”萬宸點點頭，又道，“想日。”

林蘇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朝他腦袋一把推去：“你給我聽好，不許發生什麼不正當關係！吶，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靠這些XXOO來表達的，你應該尊重愛情，也要尊重你女朋友，至少要等你們大學畢業之後才可以！”

萬宸被推笑了：“知道了。媽。”

林蘇：“喂！你認真點！”

“好了好了知道了。”萬宸說，“我不會胡亂和別人發生關係的啦。但是你既然教育我，自己也要以身作則，你和張又桐沒結婚之前也不許那什麼。我們說好了，誰也不許犯規。”

“你操心你自己吧。”林蘇說，“對了，什麼時候帶你女朋友過來玩？”

萬宸止住笑，頓了一下：“暫時不行，我明天要走了。”

“都放暑假了你去哪？”林蘇問。

“我得攢大學學費啊。高考之前我已經透過同學聯絡好了一家民宿，在Q市，這個月老闆要出國旅遊，我去給他看店順便做做客房服務。一天二十四小時，一週七天。”萬宸說，“雖然沒假期但工資還不錯，有五千多一個月。先做完這個月，下個月還可以做其它工作。這樣，大學之前我就能搞定這學期的學費和少許生活費了。之後的問題，開學了再說。”

“安排得這麼緊？”

“嗯。”

“都說了有什麼需要錢的地方......”

“林蘇，”萬宸認真道，“我知道你好，你也不在意這點錢，但我不能靠你生活。我還要還你的錢呢。人不能貪心，老是想著不勞而獲。再說了，我是男人，得有自己的人生規劃。”

不然以後怎麼養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啦。”萬宸說，“我自己會買高鐵票的。”

這樣的少年，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

一年過去，萬宸已不再是過去那個瘦巴巴的營養不良的倒黴孩子，正逐漸成長為一個有擔當有理想的青年。林蘇覺得很是欣慰。

但萬宸總有辦法打他的臉。

不知物業是怎麼處理的，直到半夜都沒來電。兩人靠手機電筒打光各自洗了澡，林蘇頭發還是半乾的就躺到了床上。

雨一直在下著，只不過從一開始的暴雨變成了連綿不斷的小雨。

他側耳聽著淅瀝瀝的雨聲，室內一片靜謐，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萬宸抱著枕頭走了進來。

“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剛在被林蘇在心裡誇過的青年又披上了少年的皮，小聲說著，“我怕黑。屋裡好恐怖。”

“手機呢？”

“沒電了。”

林蘇往裡挪挪，打個哈欠：“多大了還怕黑。來吧。”

兩人也不是沒一起睡過，萬宸又擺脫了‘暗戀者’的嫌疑，林蘇也不介意多個人一起睡。他心想：還長大了，這明明就是個沒斷奶的吧。

萬宸放下自己的枕頭，脫了鞋躺上床，側著臉面向林蘇。

“怎麼還不睡？”林蘇閉著眼也知道這人在看自己。

“我怕。睡不著。”

林蘇也側過身，有一下沒一下得拍著他的背：“別怕，哥在呢。睡吧。”

“你真好。我好喜歡你。”萬宸悶聲說。

林蘇快要睡著了，腦子一點也不清晰：“油嘴滑舌。知道啦，怕黑麼。你不誇我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