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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混著內科特有的老年人味兒實在不怎麼好聞，林蘇滿腹狐疑地跟著小騙子七拐八繞的走到715病房前。這小騙子熟門熟路的，倒是像個常來的樣子！

這病房裡擺著三架病床，兩頭的都是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只有最中間的床上躺著一個看上去病情是挺嚴重的老奶奶。小騙子故作開心的擦擦眼淚走過去，甜甜的叫了一聲：“奶奶~！”

林蘇正等著看好戲，不料那老奶奶看到小騙子還真的笑眯眯的：“是阿三啊！吃飯了嗎？這麼熱的天就不要過來看奶奶了，中暑了怎麼辦？！”

“奶奶你放心，我沒事兒！”少年懂事的說，又給他奶奶在床頭櫃上的保溫瓶裡倒了水，“我就是想你了！”

見小騙子和他的名字羅阿三算是對上了號，又真的找到了他的奶奶，他奶奶又是真的在住院，看起來似乎很嚴重的樣子。林蘇心情有點複雜，這住院呢總不能騙人吧！

少年在奶奶病床前乖巧的說了一陣，他奶奶似乎意識到有個外人在：“這個小夥子是誰啊？長得挺俊的！”

少年似乎被問到了，怯懦著不知怎麼回答。

聖母再次上身的林蘇：“奶奶你好，我是阿三的朋友。我叫林蘇。”

他這會一點也不生氣了，反而覺得羅阿三又孝順又可憐！

奶奶臉上起了笑紋：“小林啊，快請坐！”

“不用了奶奶，我還有事。我有兩句話要跟阿三說。”林蘇把少年拉到走廊上，“你看看你奶奶多疼你啊。你怎麼不學好要去騙錢呢？”

少年眼眶紅了：“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去騙人的，實在是我們家太窮了。我爸媽去世得早，親戚們也嫌我們家窮不肯借錢給我們。可是我就只剩奶奶一個親人了，現在她得了重病，我只好想辦法多找點錢，能補一點是一點，我們還欠醫院好多錢呢!醫院都下了好幾次催款通知，如果我再不交費，他們就要趕我奶奶出院了。”

林蘇動了惻隱之心，被他看見這種事如果不出手幫助的話他會良心不安的！於是林蘇不知不覺放柔了聲音：“不就是錢嗎？你們還欠醫院多少？”

少年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除了上次騙......上次騙你的一萬已經交給醫院了，現在還差兩萬呢！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你的電話號碼我好好的寫在本子上呢！”

林蘇大度的說：“你先別管這些！跟我來！”

提款機嘩嘩啦啦數錢的聲音這次連續響了四次，林蘇轉身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沓比上次還要厚的粉紅色鈔票，依舊整整齊齊，氣味芳香。

“吶，這錢你拿去給奶奶交住院費！”林蘇把錢遞給他，“你可不能再去碰瓷了！你知道騙人很可恥嗎？何況碰瓷多危險呀，萬一自己受點傷什麼的不是雪上加霜嗎？你奶奶就你這麼一個孫子，肯定很疼你的，如果你有什麼事你奶奶怎麼辦？”

這次少年睜大了眼睛帶帶望著林蘇，眼裡各種情緒交錯十分複雜，他的瞳仁又黑又亮，圓乎乎的眼睛像初生的奶貓，看上去十分可愛。

林蘇揉揉他的頭髮：“傻看著幹嘛？接著呀。”

少年紅著臉把錢接了：“謝謝你。我一定會把錢還你的，這錢就當是我借的。你叫林蘇是嗎？我都記著呢。”

林蘇把錢給他之後，又覺得有點不放心，他帶著少年在醫院門口挑了一個果籃，裝了些香蕉啊葡萄啊適合老年人吃的水果，又掏出自己身上幾百塊錢交給他。

“這個水果你給你奶奶吃。”林蘇叮囑道，“這幾百錢你先拿著做生活費。記著，千萬千萬不要再去碰瓷了。因為生活所迫犯糊塗騙人一兩次可以原諒，但是長期騙人還知錯不改就是非常不對的！”

少年接了果籃和錢，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點點頭。

“如果還需要錢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去找一個工作，畢竟再怎麼樣也比騙人好。對了，你今年多少歲了？”

“十七。”少年說。

“你都十七了啊！我還以為你十四五歲呢！”林蘇驚訝，“怎麼沒念書了嗎？”

萬宸暗自咬了牙：“嗯，因為家裡太窮早就沒念了。又沒什麼錢買吃的，所以長得矮。”

林蘇：“算了，先把你奶奶的病治好吧。”

萬宸抬頭：“你還送我去警察局嗎？”

“不送了。”林蘇無奈。

兩人在醫院門口告別，看著少年漸漸走遠的瘦弱身影，林蘇欣慰的笑了笑。有錢真好，又拯救了一個誤入歧途的無知少年！

一直到張又柯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林蘇才離開了醫院。

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霓虹初上，林蘇回味著這天發生的事情，似乎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又被騙兩萬！

☆、第四章

天色黑透的時候，萬宸才回到自己住的出租屋。

這片地區是C市城建規劃中的毒瘤，不管計劃拆遷多少次，地主們總有辦法在自家破爛不堪的房屋裡坐地起價，是以城建遲遲無法完成。諷刺的是隔著C市護城河，對面就是著名的商業區。一處是繁華的不夜城，一處貧瘠如死寂地。

這狹窄街區路燈壞掉一個，傍晚的時候還下了一場大雨。不知哪處下水道又死了耗子，散發出一股腐爛惡臭，萬宸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地面上，對這氣味早已經免疫。

隨意在路邊小賣部買了一桶泡麵，沿路上了破舊的老樓房。隔壁擺攤為生的小夫妻還沒回來，房門上貼著寫有電費金額的紙條。萬宸和羅阿三租的這間房子在走廊盡頭，和隔壁房間一直是共用一個電錶。他隨意扯下紙條反身關門進屋。

出租屋沒有窗戶，屋裡空氣沉悶，蚊子嗡嗡打轉。

泡好面，萬宸捏了捏自己口袋裡厚厚的一沓錢，不知為何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俊秀白皙的臉。他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覺得那人蠢得格外有意思，簡直引人犯罪，恨不得騙了一遍又一遍。

紅燒牛肉麵味道不怎麼好，可能是因為吃多了竟然也無所謂膩不膩，才剛吃了兩口，羅阿三就走了回來：“喲，今天回來的早啊。”

萬宸抬頭隨便應了一聲。

羅阿三此人，今年估計二十五六歲，原本也算是端正長相，卻因為常年生活習慣，身上透出一股猥瑣氣息。萬宸最早認識他的時候是一年前，那時候無處可去，是羅阿三給他買了個麵包果腹。從此兩人合租一間房子，一個月兩百塊，一人一百。

“今天沒啥收入，老子白跑了一天真他媽倒黴。”羅阿三咒罵兩句，伸手撈過泡麵，“好香，給我喝口湯。”

說著他就著泡麵碗喝了幾口，還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