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賞月。可見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適應能力也是一流的。
這個晚上沒有風,哪怕開著窗子,也能感覺到窗外撲進來的熱氣,廖停雁莫名有些心緒不寧,所以過了往日入睡的時間,她還癱在那發呆。
“今天是新月。”不遠處那朵火焰突然開口說話,孩童的嗓音裡帶著一股興奮,“五百年來,三聖山見到的第一個新月。”
從今天早上開始,火焰就一改往日滿口髒話威脅,變得沉默下來,廖停雁給它澆水,發現火苗比平日要小。現在,她被吸引了目光,發現火焰的火苗更加小了,如果用火焰大小來對比它的狀態,那它現在的狀態肯定是很差的,可它不僅沒害怕,反而聽著聲音很是期待。
它期待什麼?
廖停雁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有寒冷的氣息從門外湧進來,隨即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隨著他的走動,剛才還讓廖停雁覺得燥熱的空氣頓時涼了下去。
師祖這個時候怎麼會來這裡?
廖停雁從放鬆的癱著變成了緊張地癱著,甚至不自覺屏息起來。走進來的司馬焦表情陰鬱而森然,鮮紅的嘴唇卻是往上勾著的。
廖停雁其實之前看到過這祖宗在大半夜出現,就是從前大黑蛇去喝竹液把她吵醒的時候,她無意間往窗外看,看見過兩次司馬焦。那時他也是這樣一身漆黑,遊魂一樣獨自一人走在那片潔白的玉石之原上。他往三聖山下走,到了一定距離就停下腳步,望著遠方,禁錮中心塔的鎖鏈在他往山下走的時候會嘩嘩作響,然後過上片刻,他就會轉身走回來,隨著他走動而捲起的衣袍像是一片黑雲。
此時的司馬焦,也有那種壓抑感。他直接走到了火焰之前,伸出手,摘取了那朵火焰。
赤紅的火焰無聲無息,蔓延了他的全身,接著迅速融合進他的身體裡。
廖停雁瞧著這個不同尋常的場面,慢慢撈起之前踢在一邊的毯子,把自己蓋好。冷氣太充足了,現在還怪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動作,司馬焦猛地看向她。
廖停雁:“……”看我裝死大法。
司馬焦額上出現了一團紅色的火焰印記,融合了一團火焰,還是個氣質陰沉,彷彿抬手就要殺人的魔頭樣。廖停雁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不敢動。
司馬焦抬起手。
摘了孤零零還在水池裡的那朵花。
廖停雁:“……”那朵暴躁火花一定會哭的,等等,那一潭碧水不會就是火花兄哭出來的眼淚吧。
司馬焦拿著那朵紅蓮,走近了廖停雁,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榻上。
廖停雁只感覺那朵紅蓮在她臉上一拂,一股幽幽的清香鑽入鼻尖,令她瞬間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彷彿喝了三箱紅牛。
“知道這是什麼嗎?”
坐在她榻上的司馬焦搖晃著那朵漂亮的紅蓮。
廖停雁發現自己又中了這廝的真言BUFF,身不由己地老實回答:“紅色的蓮花。”
司馬焦:“不對,這是奉山血凝花。”
他又問:“你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嗎?”
廖停雁繼續有問必答:“知道,一片花瓣千年修為。”
司馬焦隨意玩著手上的花,“對,一片花瓣千年修為。不過,如果沒有我的血一起服用,哪怕只吃了一點點,都會炸成一片血花。”
廖停雁冷汗下來了,感謝鹹魚的本性,這東西她放在那都沒敢用,要是用了,早就變成血花滿天飛了。
司馬焦看著她,眼中有奇異的迷惑,他又問:“你想殺我嗎?”
這個問題你好像以前問過的。難道我看起來那麼像殺人狂嗎?廖停雁癱在那發出鹹魚的聲音:“不想。”
司馬焦忽然笑了出來,將手裡那一大朵紅蓮丟給了她:“給你了。”
雖然是寶貝,但我他媽又不能用!廖停雁抓著那花,心中扼腕。這傻逼老闆,給她一個箱子,又不給鑰匙,這不是逗她玩呢嗎。
司馬焦一手託著下巴,忽然問她:“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廖停雁:“是啊。”
啊啊啊啊真話BUFF殺我!
司馬焦沒有抬手給她一掌,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坐在她旁邊就哈哈笑起來。
今晚的老闆好說話過頭了,廖停雁怕了,縮在毯子裡暗中觀察,戰戰兢兢問了句:“您……這是怎麼了?”
司馬焦:“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好說話?你猜我為什麼這麼好說話?”
廖停雁發現真話BUFF沒了,她謹慎地思考片刻,試探著問:“因為我快死了?”除此之外,她不做他想。
司馬焦詭異的一笑:“你猜對了,真是聰明。”
廖停雁:“……”哦呼。
司馬焦忽然抬起一隻手,向空中一揮。呼呼風聲裡,虛空中有人悶哼一聲,不只是一個人,聽聲音彷彿有好幾個。
廖停雁見到幾個婀娜的身影憑空出現,落在殿中另一側。她們的面容廖停雁都有一點印象,好像是百人女團裡的。這幾位姐妹這麼彪的嗎,她還在祖宗的陰影下瑟瑟發抖的時候,她們已經不服就幹了。
雖然現在好像是□□了。司馬焦都坐在廖停雁鋪了軟墊的榻上沒動彈,只揮了揮手而已,那幾人就狼狽退後,目中閃爍著驚愕畏懼的神色。
“怎麼會,不是說他這個時候是最虛弱的嗎!”一個年輕的姑娘忍不住說。
“不要後退,上!”領頭的妹子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衝上來。跟在她身後的三人對視一眼,也堅定了眼神,拔出靈劍。
在廖停雁看來,這場面並不緊張,因為旁邊坐著的這祖宗甚至還有些神遊天外,頗無聊的拈著她的毯子搓手指。廖停雁只眨了下眼,那些氣勢凌厲的妹子們就全部撞在了一側堅硬的柱子上,吐了好幾灘血。
廖停雁用手裡的紅蓮花默默蓋住了眼睛。
她聽到司馬焦說:“我在這裡被困五百年,修為被壓制,日日遭受折磨,如今這第一個新月夜,就是我最虛弱的時候,再不出來動手,過了今夜,就沒有機會了。”
第一次看到人自動爆出弱點要人來殺的,廖停雁覺得這祖宗要麼真的腦子有問題,要麼就是這麼囂張欠殺。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時候,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憑空逼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師叔,得罪了。”虛空中現出一個白衣女子,她狀似恭敬地對司馬焦一禮。
廖停雁見過這女子,好像也是百人女團其中一個,她記得這女子也是不怎麼起眼,進來的時候輩分不高。可她現在聽著人家喊師祖叫師叔,就明白這位白衣姐姐輩分真的很高,竟然是和掌門一輩。與掌門同輩的角色,修為怎麼也該到合體以上,這樣的超級能人竟然隱藏身份扮成一個小弟子混進來?
好像還是為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