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

他再度開口，聲音努力壓抑著他的痛苦，可是壓抑的沙啞無望卻還是絲絲縷縷地透了出來，“……別哭。夏暖，我不值得。”

我不值得。

已經成了男人身下禁臠的我，如此骯髒下賤的我……不值得再讓你為我掉眼淚。

可是已經垂下的手被女孩子抓住，小鹿一樣溼漉漉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夏暖使勁兒咬了咬唇，才仍舊帶著哽咽的開口，“……你是說，你不值得我掉眼淚，還是說……還是說我不值得被你擁有？”

陸儼閉了閉眼睛，拼命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無情一點兒，“夏暖，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女孩子受傷的眸子裡一絲絲滲出憤怒來，“就算要分手，你也應該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忽然辭了工作跑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來，你斷了我們之間一切的聯絡方式，我甚至連伯父伯母的電話都打不通！阿儼，我知道你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你一直躲著的那個人找到你了麼？如果是這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你知道我──”

“不是。”陸儼打斷她的話，心臟疼的彷彿要縮成一團，絕情的話，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口，“你到這兒來只是為了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麼？好，我告訴你，不是那些原因，只是因為……我覺得膩了。”

“不是的……我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什麼答案。”女孩子低下頭，眼淚簌簌地落在腳下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小的聲音，但是卻很堅定，“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還愛你。你的分手……我不能接受。對不起……”

說道最後，夏暖哭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那對不起三個字，淹沒在哽咽裡，似乎觸動了心裡最柔軟也最容易受傷的那部分，夏暖雙手捂住臉，忽然之間，泣不成聲……

陸儼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本能地伸手一把把那纖細的肩膀攬進懷裡，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去緊緊的擁抱她，他聲音沙啞，眼睛酸脹得難受，可是卻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對不起……對不起，夏暖……我──”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就要把持不住地對眼前女子把真相和盤托出，可是剛剛開口，卻被忽然插進來的一個清冷聲音生生打斷了！

“陸儼。”

那樣傲慢而戲謔的聲音，只是簡簡單單的叫著他的名字，卻讓陸儼整個人瞬間入贅冰窟。

剎那間，彷彿周遭的一切都結了冰，他僵硬地鬆開手臂放開懷中女子，僵硬地轉過頭，僵硬地抬眼看過去，果然就對上了葉少東陰鷙而危險的漆黑眸子……

葉少東走過來，以一種很自然的方式，強勢而不容抗拒地攬過陸儼的肩膀，然後在他身邊偏著頭看他，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道：“幾天不見，倒是長進不少啊。”

陸儼咬著牙，強迫自己在葉少東的威壓下鎮定下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場合會讓葉少東撞見。他很害怕，但他知道他怕的不是葉少東本身，而的怕葉少東會當著夏暖的面說出些難堪的話，或者做出些極端的事，怕夏暖會從而得知他和身邊這個男人之間無法啟齒的不堪關係，更怕她會知道，此刻這個站在他身邊摟著他肩膀的男人，就是他躲了整整三年的那個人……

“陸儼，”葉少東感受著懷裡男人那令人不易察覺的輕微顫抖，有趣地哼笑一聲，然後對夏暖的方向隨意地抬抬下巴，“你女朋友？”

“不，”陸儼把目光從夏暖身上挪開，“不是的。”

旁邊不知所措的女孩子又咬緊了下唇，是那種很受傷的語調，“陸儼？他是誰？”

“是我上司。”陸儼搶在葉少東前面飛快地回答，葉少東聞言玩味兒地斜睨著他，卻沒有戳穿，反而優雅微笑，順著他的謊言說了下去，“是啊，本來約了陸儼下班到我家一起討論一個不合格的設計方案應該怎麼處置的，這樣的話，這位漂亮的小姐，不如一起去，也給我們出出主意？”

葉少東的話裡面，故意強調了“不合格”、“處置”、“一起去”和“出出主意”。

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番話說完，幾乎就像一隻無形大手，生生扼住了陸儼呼吸。

“不必了。”陸儼必須咬緊牙關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和她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們的事情，不用找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來幫忙處理。”他頓了頓，好不容易才凝聚了此刻所有的勇氣，轉回頭來，直視著對面仍舊梨花帶雨的女孩子，“我剛才想說的是，對不起，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再跟你在一起。夏暖……我不愛你了。”

他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可是不成想竟被葉少東攔住了動作，原本只是隨便搭在他肩上的手指驟然收緊，葉少東的手勁兒極大，這麼硬生生的扣下來，陸儼覺得自己半邊肩頭的骨頭都彷彿被他捏碎了似的劇痛難當，可是施虐的男人卻依舊在風輕雲淡的優雅微笑，眉宇間，甚至連先前的陰冷都不見了，反而一如春風拂面般的溫和，“陸儼，你還沒跟人家道別呢~”

如果可以，陸儼此刻絕對會一拳照著葉少東的臉狠狠打過去！

可是他不能這樣……夏暖還在這裡，這樣違逆葉少東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所以只能咬牙拼命壓抑自己，牙齦都因為太過用力的咬合而出了血，卻也只能默默的把那血腥的味道咽回肚子裡……他無聲地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對一直看著他的夏暖說道：“回去吧，回去之後好好保重，好好生活，我不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忘了我吧，就當是，最後給你我……都留一些顏面。”

第五章 爭風吃醋…（3）

回去的路上，葉少東一直不說話。

封閉的車廂裡空氣都彷彿被他那莫名的可怕氣壓凝結住了似的，但是偏偏男人一臉的雲淡風輕，甚至就連一句質問都沒有。

直到車子從外環出來，葉少東才平平淡淡地開口問了陸儼一句，“是先吃飯還是直接回家？”

車窗外霓虹閃過，映出陸儼臉上有一瞬間的難堪，他兩肩鎖骨處的面板因為葉少東的話而微微繃緊，更加顯出那裡性感而誘人的凹線，不露痕跡地輕吸口氣，才僵硬地回答旁邊的男人，“……回去。”

葉少東聞言從後視鏡裡挑著眉看他，優雅地勾起一邊嘴角，明明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卻被話語裡那不明顯的玩味兒渲染得令人心裡發寒，“也好。反正回去也是可以先吃飯的。”

車子在十字路口漂亮地打了轉向，陸儼警惕地回過頭，聲音緊繃，“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不是說回家麼？”

“不是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