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寧帝不知道何處生出的力氣,竟自己端起了茶盞,低頭含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絲絲縷縷地浸到他的喉瘡上,但他不疼,甚至還覺得有些清涼。
他試著清了清嗓子,平聲道:“大伴兒,朕沒讓你請罪,朕是在問你,你把你自己當成什麼?”
當成什麼?
這個問題看起來是不需要回答的。
畢竟這兩個人已經用“主奴”的身份相處了幾十年了。
但有趣的是,皇帝此時這樣問他,並不是出於一個上位者對卑賤之人的踐踏本能,而是謀求心安。
在一個奴婢身上,謀求被貼身照顧的心安。
皇帝未必明白自己發問真意,何怡賢就更想不到這些。
他杖傷未癒合,匍匐得久了,便渾身顫抖,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染溼了巾帽下的頭髮。
在貞寧帝養病期間,無論是服侍的人還是貞寧帝自己都穿著單薄柔軟的常衣,此時炭氣燻烤,焚香蒸煮,室內氤氳出的水汽,帶著人身上腺體發出的淡淡腥味,令何怡賢有些想發嘔。
“老奴……一直把自己當陛下的奴婢……”
他伏身應道。
“呵……”
貞寧帝仰面笑了一聲,忽然轉了話。
“大伴兒啊……你也捨不得朕吧。”
這一聲“捨不得”裡帶著嘆息,何怡賢滿身的骨頭像頓時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了皇帝腳邊,顧不得御前不能露悲,抽聳著肩膀哽咽出了聲,衰老朽爛的骨節順著他身子的聳動咔咔作響,口涎落地,牽出粘膩的長絲,他想要用手去抹,卻根本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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