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將手停在鄧瑛的背上,試著朝鄧瑛靠近了一些。
他因為疼痛,微微地有些發抖,以至於被子的邊沿摩挲楊婉的臉頰。
“你若是太疼了,就捏著我的手吧。”
“不……”
他忍痛搖了搖頭,“若人的福一日消盡,往後就都是報應了。”
他說完忽疼得皺眉,放在枕邊的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
楊婉不敢再動,輕聲道: “我原來以為,桐嘉書院的那些人死了以後,你是風風光光地坐上東廠提督太監位置的。”
“現在這樣……是該的。”
鄧瑛的撥出的氣息撲到楊婉的臉上,那溫度比起他的身子好像要暖一些。
“我如今沒有辦法替老師收骨,替周先生和趙家兄弟殮身,他們的恩情我一樣都償還不了……就當這是贖罪吧。”
他說完輕咳了兩聲。
楊婉抬起手腕,一下一下地拍著鄧瑛的背。
面對這個一身是傷的人,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屬於大明朝的矛盾性。
但這種矛盾性有它自身的平衡,它牽引著鄧瑛去自責自傷,也推著他勇敢地去承擔。這一對矛盾雖然令他掙扎,卻也讓鄧瑛得以活下去。
就在楊婉和鄧瑛所身處的這個時代,義大利正在經歷文藝復興的浪潮,資本主義萌芽,個人主義誕生,所謂的“君臣”思想逐步瓦解,更先進的文明將人的思維帶到了一個新的階段。至此之後,西方文明開始重視個人價值,強調自我支配,個體自由。再也沒有人像鄧瑛這樣,把自己的手伸向傷害他的枷鎖中,卻還在試圖替其他的人解開鐐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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