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俠這樣的想法當然能讓他安穩順遂地渡過一生。
沒有可是,災難總是來得突如其來。戰爭開始了,一群異族士兵湧入柳俠所在的鎮子,燒殺搶掠。見證親友被殘忍殺害,最後自己也悽慘死去後,柳俠化身為冤魂厲鬼。
即使死去多年,有香火供奉的王朗也奈何不得士兵們,剛死的柳俠更不用說,不僅傷不了人,還被他們身上的黑氣打傷,更是險些被吸入一隻旗子裡,成了祭旗的冤魂。
一個和善老實,平時與人為善的好人化身為厲鬼是很可怕的。柳俠蟄伏許久,竟然還自覺開啟了吸引月華修煉。只可惜那群士兵享受幾天便離開了,不然柳俠一定要血刃他們,為鄉親報仇。
過了許久才有幾個外出的鎮民回來,柳俠在夜間託夢讓他們小心竊賊,救了他們一命,被他們當做神明供奉起來,也享受到了香火的好處。
王朗的三柏村和柳俠所在的平寧鎮相去較遠,本身也沒有交集……柳俠死的時候還不到十五歲,他剛出生的那會兒王朗已經去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屠了三柏村計程車兵和屠了平寧鎮計程車兵是同一撥人。
這會兒距離柳俠化鬼已經一年多,柳俠估計未成氣候,為了增強實力,擴大領地範圍,柳俠下一步的目標便是鄰鎮。
與王朗相比,柳俠明顯是“鬼”這一面更多,面對敵人,他戾氣深重毫不留情,面對阻礙他的人亦是如此。
不過這些輪不到現在的淮之恆來說,他現在是靈體,不用吃東西,也不用喝水,只需要修煉、修煉、在修煉!
修煉之餘,淮之恆還將破樓的房頂修繕一番,打掃一番廟內的灰塵……別看只是簡單的灑掃工作,對於靈體來說並沒那麼友善。
七天過去,這座破廟才修補完畢……哎,哪有神還得自己動手刻雕像的,真是太可悲了。
又是半個月過後,他的這座破廟才迎來了第一個客人,雖然對方看起來有點狼狽?
淮之恆為了不嚇到人,投入了神像之中,靜看他們要做些什麼。
……
“少爺!前面有座小廟,我們去休息一番吧!”小廝打扮的圓臉少年興奮地跳腳。
身後那錦袍少年步伐彆扭,見總算是有個能夠休憩的地方,沾著灰塵的一張臉上總算是流露出一絲笑意:“那便去罷。”
兩人將廟門輕輕開啟,待看到小廟並沒他們想的那麼破敗,甚至可以說是整潔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不同的感情來。
小廝開心地咧嘴道:“少爺,地上還有兩個稻草團呢,真好啊。”
錦袍少年沒小廝想得那麼簡單,附近是山嶺,荒郊野外的,他們下午還路過了一個荒村,裡頭一個活人都沒有,還會有誰到這個小廟來打掃修繕的?
再者這廟這麼小,他們倆開門便能一覽無餘,不會有廟祝在。
“少爺,您快坐呀,這稻草團軟著呢。編的手藝真好啊,一點刺頭都看不到。”小廝稀罕地揉了一把軟和的稻草團,趕緊扶著錦袍少年坐在地上。
“少爺,您等等,我點個油燈啊。”
小廝取出一根火線,在燈盞上倒了一點竹筒乘著的燈油,打火石“喀啦”摩擦一下,火星點亮了油燈。
錦袍少年看著小廝過去關上門,並且用橫木擋住,就這燈光脫去鞋襪,看到腳上磨破了一層皮,白襪上黏著一層血水。
小廝回過頭,也看到了他腳上的慘狀,冷嘶一聲:“少爺,您別動,我來給您包一下傷口!”
“少爺的腳平時跟白玉似的,比那些小娘都好看百倍,就算摟著親也是極好的,怎麼就傷成這個樣子……”小廝先是用水在淋了一遍,又小心地用針挑去水泡,塗上藥膏,再用乾淨的布包紮好。
“噗嗤,瞧你說的話。”錦袍少年被逗得低笑一聲,“有誰會想要摟著親男人的臭腳丫子。”
“少爺的腳才不臭呢。”小廝哼了一聲,麻利地將雙腳都包紮好後,又取過包袱:“少爺,您餓了吧?這裡還有斑塊油餅,您吃。”
錦袍少年並未接過油餅,反問道:“你呢?”
“小青耐餓!”小廝連忙道。
錦袍少年將油餅掰成兩半:“好啦,我們一人一半。”
小廝急切道:“少爺,這不成體統!”
錦袍少年瞪著眼,佯裝生氣的模樣:“我就是體統,讓你吃就吃,不然我可要生氣了!我生氣了,那我也吃不下了,氣都氣飽了。”
“別!少爺您中午也沒吃什麼,再餓下去就餓壞了!”
錦袍少年:“那就一起吃!”
小廝只得答應下來,一邊抽噎著一邊啃餅,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鼓著臉低喃道:“少爺是全天下最好的少爺了……”
錦袍少年也一口一口吃著餅,不一會兒就把四分之一塊油餅就著水吃完了,他看向小廝,見對方居然還剩一半,正打算往懷裡塞,就故作兇狠地說:“快吃!”
“好、好……我吃就是了,少爺彆氣。”
眼見小廝終於將餅吃完,錦袍少年總算滿意了。
他何嘗不明白,小青是為了自己好,怕自己捱餓,所以打算藏那麼點兒油餅,以備不時之需。可這樣下去,比起他,對方的身子倒要先撐不住了。
一路上的苦活累活都是小青在幹,錦袍少年此時才驚覺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沒用少爺而已。
這等亂世,當真是應了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睡吧,小青,明早我們繼續趕路。”錦袍少年輕聲吩咐,沒得到迴應,抬頭看去,才發現小青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呼~呼……少爺,我真的吃飽了……”小青砸吧砸吧嘴,說著夢話。
“哎……”錦袍少年默默嘆了口氣,坐在柔軟的稻草團上,靠著牆閉上眼,可心緒不平下難以入眠。他便舉起燈,打量了一眼神像。
神像並不像他以前見過的那些那般肅穆,那張臉不過舞象之年,估計長不了他幾歲,眉宇間透著一股慈愛,嘴角似乎勾著一抹淺笑。氣質平和中帶著莊嚴,讓人見之便無端讓人覺得可靠。
“真年輕啊。”錦袍少年感慨一聲,那神像似乎聽到他的感慨,眨了眨眼。
……
嗯?神像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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