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志安家,電話也是許志安的,就是不知道到時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酒保先生,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和我有點像的小兄弟?實不相瞞,這是我弟弟,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成天不著調地在外頭跑,我這次是想要把他抓回去的……對了,這是照片。”
酒保瞄了眼照片,說:“你身上有錢嗎?”
“有。”
“那你就去樓下把他贖回來吧。”酒保淡漠地說了一句,就不再理會淮之恆,任是淮之恆如何問話都撬不開他的嘴。
這裡的水果然很深啊。
淮之恆離了座位,至於吧檯上他點的酒,更是一動也不動,他可是看到剛才那個妖豔女子在裡頭趁機加了點料。
確認淮之恆不會回來要這杯酒後,酒保拿起杯子直接往垃圾桶裡一倒,將就被放到一旁等待清潔人員一起清洗。
……
“你說這小子該怎麼對付?前兩天還□□得不行,現在就縮得跟烏龜似的,噶哈哈——”
“年輕,臉長得也不錯,有不少客人就好這一口,加上後面還沒被開發過,之後我們試試水?”
“得了吧,早知道你喜歡這樣的,俺還是覺得胸大腰細屁股翹的女人好,你可別想拉俺下水!”
這是一排類似牢房的看守室,兩個漢子聊著葷話,隨後一腳踹在一個房間門上,將裡頭的人嚇得一哆嗦,裹著被子,縮在床角不敢動彈。
他被騙了……被騙了!這裡根本不是天堂,是地獄!
許凌彬揉搓著陣陣刺痛的肩膀,這是他一週前因為反抗被踹的,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很多傷痕,痛楚如影隨形,如果不是看他長得好,他說不定已經死了!
就像是他被抓進來那天,看到那些人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出去,他甚至還看到那個男人袒露的腰腹上的縫合線!
他沒看錯,是粗糙的縫合線……器官、男人的器官被摘走了!那些人是惡魔,是瘋子,是真正窮兇極惡的犯罪者!
除了這個男人,他還看到一個長得算是不錯的青年被肥胖醜陋的男顧客領走,說是去接客了……那中年男人淫邪的目光讓他無比噁心。
他想起剛來酒吧玩的那段時間,胖子還會為他墊付酒錢,他又年輕,經常會有人主動請他吃喝,和他一起玩樂,但隨著後來他們接觸到一些藥品……胖子在知道他沒錢後,徹底換了一副嘴臉,更是扔下他就跑了。
兄弟……屁個兄弟!他沒有這麼個兄弟!是這麼個“好兄弟”把自己拉進來的!
他現在眼角還泛青,嘴角有淤血,這個狀態自然是不能出去接客的……而且他們不會允許他自殘,否則就要取了他的器官賣掉。
錯了……是他錯了……許雅言、他的哥哥教訓的沒錯,他就是個垃圾,不學無術,只知道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以至於讓自己也成了這麼個鬼樣子……
好好的書不讀,好好的親人不去珍惜,他現在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自己的也就只有他的大哥而已,為什麼他以前要聽信叔叔的鬼話——不!那個不是他叔叔,不配當他的叔叔!不配當他的親人!
這幾天的食物都很難吃,而且量少,根本不夠一個青少年吃的,只是一些混著菜湯的飯而已。換做以前的他看都不會看,只當是餵了豬都不要的東西。可現在如果食物擺到他的面前,不管是什麼,只要能吃,他一定會吃得乾乾淨淨。
他闖了那麼多禍,年紀輕輕就進了局子,大哥還給他退了學……他已經徹底被放棄了吧。
父母去世後,他一直都靠大哥來養著,曾經他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他這麼不識好歹呢?偏偏要將自己的人生攪成一灘渾水。
悔恨交加如同一鍋滾燙的熱油澆在許凌彬的心裡,他壓抑住哭泣聲,全身起了痙攣,彷彿觸電一般,痛苦到了極致。
正在這時,門從外頭被開啟,許凌彬身子一僵,恐懼瞬間將他吞噬,血液冷卻到停止流動,只有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幾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
——難道他要被處理了嗎?
其中一個男人一把揪起縮成一團的許凌彬,邪笑一聲,在他身上揉捏一把:“算你小子好運,有人還願意過來贖你……”
許凌彬在男人的動作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的背弓起,根本不敢看他們,在心裡不住地琢磨著,究竟是誰會過來贖他……是看上他皮囊的客人?
他根本不敢想象那個人是誰,這些天的經歷將他的稜角徹底磨碎,連帶著他的膽量也被磋磨光了。
二十多天的時間,他在地獄中掙扎,最初他還將希望寄託在胖子上,再來是他的叔叔……最後,他慢慢想明白了,他寄託希望的人才成了許雅言。
他被推搡著進了一個房間,然後有人一把關上了鐵門,死一般的沉寂便蔓延在這個如鐵牢一般的小房間裡。
“小小年紀,跑到這種地方來作死,玩一波人間蒸發?……呵,說說吧,這些天學到了什麼東西。”
這個聲音是——
許凌彬抬起頭,才發現贖走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嫌棄許久、但和他血緣關係最親的大哥。
不過一個多月,卻彷彿過了半輩子。許凌彬看著眉目凌厲的淮之恆,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傻了?滾過來吧,出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再說。”
淮之恆涼涼地笑了一聲,打開了一側的房門,路過一條陰冷晦暗的通道後,兩人才從酒吧的另一側出來。
許凌彬不敢置信,他竟然就這麼從地獄逃脫了?激動的同時是恐懼,他多少次做夢夢到有人接他回去,可夢醒時分伴隨著的是更強烈的絕望。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很痛!這不是在做夢!
“上車之前,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淮之恆俯視這個便宜弟弟,見對方一副畏縮膽小的樣子,再不復一個月以前的張狂,這才笑了:“後悔了?怕了?廢物。”
“噗通”一聲,許凌彬重重地在地上跪了下去,他是真的悔了,也是真的怕了,他大哥罵他廢物也好、垃圾也好,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大哥!我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敢了,嗚嗚……我會聽你的話,我會好好學習,我會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