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都殺完了,可能有那麼幾隻跑掉,沒個十年也很難有這麼大的族群。”塞壬漫不經心地游到陶瑪斯背上,魚尾上不少鱗片脫落,染著鮮紅血跡,還有一處很長的傷口,而手肘上如紗狀的魚鰭也有兩根突出的骨刺折斷,至於手腕上的鰭則是整個被撕裂。
屠滅這一群蜘蛛蟹,海怪們同樣需要付出代價。
塞壬沒露出痛楚表情,阿碧瑟也只是在海水裡不舒服地翻了個身,所謂滿身傷痕,對兇悍野性的生物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遊離這片不乾淨的海域等著癒合就好。
自然界的生物,為了捕獵,為了逃避天敵,甚至為了獲得異性的青睞,都會遍體鱗傷,這是很正常的事。
塞壬在看見夏意後很高興。
如果這次沒有夏意,必然是一場漫長而麻煩的殺戮,絕對沒這麼痛快。海怪們稱霸海域,很難找得到敢對海怪發動攻擊的種類。
塞壬伸出手臂,抱住夏意。它的動作並沒有別的意思,在驅趕走入侵者後,獅群也會重新懶散下來嬉戲,狼群更是會互相舔舐傷處。
現在塞壬覺得,原來人類才有的擁抱感覺這麼好。
比阿碧瑟的觸手抱起來舒服多了,也比陶瑪斯的背軟,更沒有刻託那麼扁,溫暖的,又不像在深海時有厚密的水層阻隔,指尖肌膚緊緊貼著,脖頸互相挨著,胸膛也因為貼得很緊能感覺到那種生命的鼓動,一下,又一下,從不同步的心跳逐漸到同調,這是個很奇妙的過程。
夏意側頭看到塞壬光滑的背脊上也有幾條深深的劃痕,還在微微滲出鮮紅色血珠,剛凝結出來就彌散在海水中。
夏意有些手足無措,在海里到哪去找止血的藥物與紗布?
傷口能浸水?這還是海水!!
“你的傷口——”
塞壬這才醒過神,稍稍皺眉看了眼手肘處破碎的魚鰭,直接抬起手臂,順著一道長長的傷痕輕輕舔舐。
霞水母也游到章魚身邊,阿碧瑟立刻號了一聲:“涅柔斯,把你的蜇刺離我遠點,戳到我傷口裡了!”
“咦,這樣會不痛啊!”水母的毒性有麻痺作用。
“滾!我遊不動,你拖我嗎?”
陶瑪斯抬起腦袋,看著遊得慢吞吞的魷魚,因為覺得大家這次是來救它,很是不好意思地問:“尤瑞比亞,你怎麼樣?”
魷魚含含糊糊地說:“不太好!”
“啊!傷到哪裡了?”陶瑪斯一下子緊張起來,尤瑞比亞傻乎乎的,又住在南極,那裡沒啥兇悍生物,連吃的東西也是磷蝦,除了力氣大沒啥優點,倒真的有可能受重傷。
結果魷魚吐出一口漆黑的墨汁後說:“餓了。”
劇烈運動之後,要進食有錯嗎?
“還有,好熱,熱死我了!”
在這樣熱的地方劇烈搏鬥,結束之後不但沒有涼快的海水泡,還沒有吃的,尤瑞比亞委屈極了。
海龜抽搐著扭過腦袋,按照人類的習慣發誓:再理會這條魷魚,它就是上岸的海龜!
“咦?”塞壬受刺激,魚尾驟然一甩,差點推開了夏意,不滿地瞪過來。
魚尾是控制速度的關鍵,它很注意保護。
夏意卻反常地固執,還是將手按住魚尾傷口上,塞壬這次沒有退讓,只是感覺到翻開的傷口似乎收縮了。
流血太多,也是對體力的一種損傷。
不過海怪沒有更好的止血辦法,凝視著傷口的塞壬覺得很好奇,夏意卻焦頭爛額。
這是在十幾度的海水裡,不是深海,凝結出來的冰霜很快就融化了,就算勉強控制得住,但塞壬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又不能將整條魚尾都凍在冰塊裡。
不過效果還是有,反覆試了幾次後,最淺的那處傷口已經變成一條略粗的紅線。
這種癒合能力?!
夏意當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異能的功勞,而是人魚的體質。
“咦!”
尤瑞比亞“嗖”的一聲竄過來,享受地舒展身體,轉眼又被阿碧瑟的觸手硬生生拖到一邊。
“你幹什麼,這裡涼快!”尤瑞比亞號。
“沒看見塞壬忙著呢,邊兒去。”
塞壬任憑夏意給自己治傷,它沒有同伴,海怪們也沒有這樣靈活,能夠在酣戰平息後,為自己療傷的親密同伴——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
三天後,異能者終於回到夏城基地,又經歷了不少波折。
扛著那麼一個東西,還要保證始終冰凍不能損壞最後安全抵達真的很麻煩。
異能者們累得倒頭就睡,睡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各自回憶做陳述寫報告。
對於聽到的次聲波只能說勉強清晰,但聲波的細微差別卻不明顯,根本分不出哪段是哪隻海怪說的,何況當時上演的又是這麼史無前例的恐怖場景。幾個異能者因為震撼而印象混亂,寫的報告互有錯漏,但所有人的重點都是——看見人魚了!
人魚真的存在還很強悍,可以直接跟一群蜘蛛蟹搏鬥。
另外就是那段承認自己操縱海浪的次聲波。
夏意這個名字,反而是後來補漏記上去的。因為異能者看不見海面下發生了什麼事,當時只盯著章魚摩天輪看得瞠目結舌,懵了好半晌,又忽然聽到那段次聲波,於是被震撼得無以復加。
因為之前科學院給他們惡補的海怪知識,幾乎所有人都自動聯想,然後帶入了最合適的物件——據說會用風暴掀翻船隻的海妖。
“所以你們這次出去的重點發現就是這個?”一個老將軍差點將報告扔到郝隊長臉上。
發現了人魚的存在,海妖能操縱風浪,這是天方夜譚嗎?
對了,還有看上去非常像蛟龍的皇帶魚其實沒有方向感——對於刻託驚世駭俗的出場以及隨後冒出的那段次聲波,每個人的印象都無比深刻!
後勤部更糾結!
“你們在搞什麼,高倍望遠鏡已經是時代絕產的物品了,你們出去一次就報廢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