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長話短說,但簡單描述下來,還是連說了一大段話,揭的都是往日的傷疤,趙玲不知中有些疲倦,左手著額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怏怏狀,明顯著是在下逐客令。
“嗯,瞭解了,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阮智霖最懂得察言觀色,對方已是極限,見好就收,他已經收集到了不少東西。
“說,”趙玲語氣輕飄,倒是聽不出不耐煩。
感嘆著這個女人的識大體,阮智霖低頭,壓制住眼眸中的陰霾:“趙小姐可否認識,照片上剩下的三個人?”
見不是什麼需要耗口舌的問題,趙玲歪頭,手指依次從照片上點過,最後停在明陌的臉上,“霍連夜我知道,還有明先生……第三個人不認識,”她從腦海中搜索著熟人的臉孔,卻怎麼也不記得自己認識明陌。
“明先生……從何說起?”阮智霖皺眉,抓住了重點。
“不是說最後一個問題了嗎,”趙玲嗤笑,似乎是在諷刺他的不守信用,但看他一連急切,她也不在乎多說幾句,“晨銳前段時間壓力大去做過心理疏導,當時的醫生就是他,好像叫……明謙,對,我沒記錯。”
宋晨銳、明謙、心理疏導、擔當醫生。
“那當時趙小姐您……丈夫,”阮智霖一頓,似乎是在考慮措辭的妥當性,見趙玲沒啥反應,他硬著頭皮繼續說,“所做的心理疏導,是不是包括催眠?”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阿銳回來時,說自己不大記得疏導的過程,但效果很好。”
“我明白了,謝謝趙小姐,”阮智霖抬頭,瞳孔深處映出的光芒似是知曉一切般的透徹,他“騰”地起身,竟是沒有隱藏一直壓抑著的張揚,“我還有些事情,那麼先告辭了。”
說罷留下兩個人的咖啡錢,也沒問女士的意見,風一樣卷出了咖啡廳。
這結束得過於突兀啊。
趙玲看著自己對面還在燃著的半截香菸、一口未動的咖啡和兩張大鈔,哭笑不得。
好像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明謙的非凡,她多少能感受到,而且又和孟冉婷警察扯上關係……大概不是什麼好事吧。
不過無所謂,正如她所說,她只是個不起眼的“他人”,別人的生活,與她無關。
放著藍調的田園咖啡廳,陽光明媚,木桌的一角,煙燻繚繞,暗青色的旗袍妖嬈。
(九十二)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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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冉婷是我曾經的未婚妻,我們交往了十年。
“明陌?沒聽說過,倒是霍連夜,B市關於他的傳聞太多了,你想了解哪一方面?
“對,前段時間工作遇到瓶頸,去找心理醫生解過壓。”
清晨宋晨銳心不在焉的樣子又一次迴盪在腦海中,阮智霖理著思路,早上他是怎麼問的?
“我記得你說過,孟冉婷曾經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又突然出現,你有什麼看法?”
而宋晨銳又是怎麼回答的?殺戮與安心並存的雙眼突出了一種不協調的矛盾感,張張合合說不出話的嘴顯露出他的糾結,等了許久,宋晨銳才苦笑,似是控訴自己的無情,又像在為逝去之人做最後的祭奠:
“實話實說,我曾以為,她死了,畢竟新聞炒得那麼火,目標物件又很明顯……”
沒錯,就是這裡,他找到了一直以來看不破的隱藏點,撥開雲霧,現在的一切都慢慢變得清明,故事的前來後去,他已經想了個大概。
嫌疑人,幫兇,受害者,還有不知情的群眾……他全都看透了,那通往更上一層的臺階,已經鋪在了他的面前,只差,一件有說服力的證據,和一個優秀的律師……
“叮——”
管理森嚴的高檔住宅區,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阮智霖不在乎行人鄙夷的眼光,說話的語氣竟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喜悅感,“什麼事?”
“阮私r你直接來國道20的收費站,我們發現了具新的屍體,好像這次,情況不太妙……”小劉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斷句出現了好幾處問題,阮智霖想了一會才消化他所說的話。
“什麼情況不太妙?”天啊,不會是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上演劇情大反轉吧?!
“總之您快過來,過來就知道了……”
扣掉電話,阮智霖飛奔向路邊攔下輛計程車,直接報出了事發地點的位置。
國道收費站,遠遠就能看到聚整合塊的黑壓壓的人群,閃光燈“咔嚓咔嚓”晃得人眼暈,那再熟悉不過的制服顏色加重了阮智霖的焦慮。
一路狂奔,還是有些遲,但願這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們不要干擾他分析的節奏。
小劉看見自家上司從計程車上下來,趕緊揮手,“阮私r,這裡這裡!”
阮智霖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加快移動的腳步,掀開警戒線進入警方控制區域,法醫正在做現場鑑定報告,閃光燈下,屍體面狀略有可怕。
死者全身赤裸,臉皮被整張颳了下來,僅僅是臉皮,血肉模糊的可怕,下半身雖沒有血跡,卻是隻剩下一半的陰莖,切割得整整齊齊,似乎是要傳達給眾人些什麼寓意。
除此之外,沒有嚴重的外傷。
看看這拋屍環境……道路兩旁待正在綠化的坑地,屍體就在一處溝壑裡,被環境工人發現,趕快報了警。阮智霖摸摸下巴,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明天下午之前能不能出鑑定結果?”阮智霖問閒下手來的法醫。
“看情況吧,不過應該沒問題,”法醫語氣懨懨,似是疲憊於千篇一律的工作,並沒有太把這個年輕的警官放在眼裡,例行公事般地回答。
阮智霖點點頭,現在,他需要屍檢結果,單靠現場所看到的……似乎和他之前的分析有所衝突,而這恰恰是他此刻最擔心的事情。
“叮——”
一片混亂中,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響起。
怎麼這麼煩!
阮智霖的眉頭已經能夾死蒼蠅,他踹兩腳剛剛翻新的土堆,摸出手機,螢幕上是他不認識的號碼,“請問哪位?”或許是他的聲音怨氣太重,對面竟然有一瞬背噎住的感覺,根本沒心情再等,他沖沖地說,“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掛了啊!”
“阮警官。”
電話那頭是清冷的女聲,把阮智霖沸騰的心降溫到平常。這聲音很熟悉,他好像在哪裡聽過,還沒等他開口問,對面已闡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孟冉婷,可還記得我?在學校裡見過一面。”
想起來了,他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