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你，說練習跳舞不能超過六點，現在已經六點一刻了。再說你已經整整跳了一下午了，你再跳下去，如果一個不小心又崴了腳，可就想跳都不能跳了。”

抿了抿唇，方小莫知道丁乾說的都是對的，而且他也答應過方子期不讓自己疲勞過度，因為以前有一次他就是跳舞跳忘了時間把腳扭了，傷了筋骨，還住了院，休養了好幾個月才算是徹底好了。而剛剛跳舞時候不覺得，此時停下來方小莫也感覺到腳和腿都有些不舒服了，也確實不能跳下去了，但是他內心的完美主義讓他還是想把最後一幕沒跳完的一點跳完，因為他老感覺有個地方，他的舞蹈和音樂銜接得不好，需要再磨合。

見方小莫沉默著不說話，在舞蹈方面瞭解方小莫如丁乾，自然也明白方小莫是在無聲的抵抗與請求。

默默對峙一小會兒，最終還是丁乾先退了一步，他摸了摸方小莫低著的腦袋，無奈地扶額嘆息道，“好了好了，敗給你了，那我陪你把剛剛最後一幕再跳一遍，好不好？不過就一遍！”說到後面，丁乾換了非常嚴肅的語氣。

驚喜地抬起頭，方小莫連連點頭，開心地說道，“是有一個點老跳不好，丁乾哥一起就最好了！”說完，方小莫轉身去把音樂倒回去，然後擺好了架勢，跳起了最後一幕裡他為王子而死的那一個節點。

方小莫在這幕舞劇裡本來就是死在丁乾這個先鋒手裡的，此時丁乾配合著他跳了一遍，在悲愴的音樂裡方小莫徹底陷入了那為王子赴死義無反顧的情緒裡，這一次他沒有再刻意去踩樂點，而是跟隨著情感自然而然地就舞動著身軀，那一瞬間他似乎全部明白了，再怎麼技巧精緻完美的舞蹈與音樂，如果只是簡單的契合都是不夠的，只有用心去感受每個舞蹈動作與音樂之間的交融所表達出來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也才能表達出舞蹈的內涵，而這才是真正的舞蹈。

用靈魂去演繹，這一刻，方小莫覺得他頓悟了。

當方小莫的舞蹈停下，他早已是流淚滿面，他轉過臉怔怔地看著眸光有些複雜的丁乾，突然就笑了，笑得像個得到世上最珍貴寶貝的孩子，他幾乎是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地蹦起來抱住了丁乾，然後喜不自禁地在丁乾耳邊一邊邊重複道，“我懂了，懂了，老師原來告訴我的‘心境’，我真的懂了！謝謝你，丁乾哥！”

緩緩抬起手回抱住方小莫的腰，丁乾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他此時他應該推開方小莫，應該拒絕看到如此有魅力彷彿周身都閃著光的方小莫，因為只有那樣他才不至於那麼悲慘，不至於在方小莫的漩渦裡一陷再陷。

但是，丁乾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他還是沒辦法推開方小莫，沒辦法拒絕來自方小莫的親近，所以他只能同樣用力地緊緊回抱住方小莫，用雙手緊緊扣住方小莫的腰，似是用盡了一切他可以用的力氣，只想就這樣在舞蹈的虛幻世界裡和方小莫一起，一起天荒地老。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丁乾微微閉上眼睛，跟隨著方小莫語無倫次的歡快激動的聲音，嘆息著回道。

小莫，你一定會成為舞蹈界的奇蹟，一定會的……我會陪著你一起等到那一天的到來，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

就在兩人情緒都不平靜的時候，丁乾的電話響了，而這一響也讓方小莫從驚喜的情緒中回過了神，他放開死死抱著丁乾脖子的手，後知後覺地有些臉紅，不過他和丁乾從來都是最好的舞蹈搭檔，兩人也親密慣了，在他眼裡丁乾才是真正的哥哥、兄長，所以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立刻就笑著提醒還有些發怔的丁乾，“丁乾哥，接電話呀！”

“啊！”一瞬間就像是被燙到了似的，丁乾連忙收回還傻愣愣看著方小莫的眼神，背過身去接起了電話，手卻不知為何有寫抖，“喂？您好……”

等丁乾掛了電話，他的臉色有些怪異，他看著方小莫還亮晶晶的眼睛，不知為何有些想閃躲開方小莫過於黑亮的眼睛，但他還是剋制住了內心的這種躲避的衝動，而是如往常一般溫和地笑著說道，“是王一茹……”

眼睛登時更亮了，方小莫沒想到會聽到如此讓他驚喜地訊息，不由大聲叫道，“一茹妹妹！她回國啦！”

看到方小莫如此開心的樣子，丁乾卻無端內心湧上了一些類似悲傷的情緒，心裡沉甸甸的感覺讓他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因為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當年王一茹出國前哭著對他說“喜歡”說“一起出國留學”的情景。那時的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方小莫，還對王一茹說了很多絕情的話，說王一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哪裡懂什麼愛情，就這麼一句話，傷害了那個永遠都笑得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有些像男生的王一茹。

此時王一茹從國外回來，丁乾沒想到她竟然剛下飛機的第一個電話仍然是打給他的，而中間她出國的這些年也不曾間斷地給他寄明信片、發郵件、發照片，雖然她未曾再說過喜歡，卻也沒說過放棄……時間沒有讓小姑娘放棄，反而越來越堅定。

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丁乾看著方小莫那漂亮純黑色的眼珠子，只覺得悲傷得喘不過氣來，只因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再愛上一個人，他早就無可救藥地陷進了一場一個人虛幻的愛情裡，他早已低到了塵埃裡去了，所以他無法迴應王一茹，所以揹負著一個女孩兒純淨的愛情，讓他感覺如此沉重。

“王一茹約我們倆一起吃飯聚一聚。”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丁乾壓抑著內心翻騰的情緒，攬住方小莫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走吧，去換衣服，再不送你回去，你哥又要找我麻煩了！”

察覺到丁乾似乎有點不對勁，方小莫望了一眼丁乾形狀俊美的側臉，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小聲詢問，“丁乾哥，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詫異地轉頭看著方小莫關切地眼神，丁乾什麼都沒說，只是攬著方小莫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溫柔的笑了，嘆息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

是啊，只是一些往事與一些悲傷的無奈。我親愛的舞伴，你不用懂，因為這都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堅持得不錯吧~嘿嘿

PS：王一茹其實我最開始就打算配給丁乾的，因為只有王一茹這樣同樣義無反顧的追求的愛情，才有可能最終打動陷在舞蹈編織出來的愛情的丁乾，而王一茹也明白丁乾方小莫之間的一切，所以只有她才可能成功，畢竟我不想丁乾太悲慘了。

☆、第53章 昔年的債

網路上這幾天都瘋了一般在討論著一場發生於十二年前的車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