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馬叫著屈,隨後又立馬的衝著貞娘問道:“請貞姑娘安。”
說著,又一臉赤膽忠心的道:“我這可是為了貞姑娘好啊,工棚裡都是粗魯漢子,如今天開始熱了,工棚裡點著煙,那更熱了,大家夥兒都光著膀子呢,貞姑娘怎麼好進去。”
馬嫂一聽,立刻瞪眼,先朝前走幾步,掀開工棚的簾子朝裡面看了看,隨後啐了一聲:“要死。”隨後轉頭衝著二狗道:“還不快去讓大家把衣服穿起來。”
“這可不成,如今快到收第一茬煙煤的時候了,這時候穿衣服,那穿衣服的風聲還不把煙煤拂的到處都是啊。”二狗立刻的道。
都是墨坊的人,自然明白,在點菸的時候儘量避免各種風聲。
“貞姑娘,要不我們下回再來,下回來之前先打個招呼,讓工人們好好拾掇拾掇。”馬嫂衝著貞娘道。
貞娘看著二狗那賊樣,哪還不明白這些個漢子的意思,不就是不服自己是個女人嗎?想給自己下馬威呢。
“不用,馬嫂,給我拿塊布條來。”貞娘衝著馬嫂道。
布條?貞姑娘要布條幹什麼?馬嫂一臉疑惑,不過貞娘要,她自然就去拿,沒一會兒布條就拿來了。
貞娘把布條往眼上一蒙,然後讓馬嫂幫她在腦後繫牢,便側過臉衝著馬嫂道:“我們進去。”
“這,貞姑娘,這成嗎?”馬嫂看著貞孃的樣子,這樣倒是不用見那些漢子的光膀子了,但這樣進去能幹嗎?
一邊二狗也是一臉奇怪,這貞姑娘是這要鬧哪樣啊。
“沒事,進去吧。”貞娘拉了拉馬嫂。
“好。”馬嫂勸不了貞娘便扶著她進了工棚,那二狗自是顛顛的跟著,他很好奇這位貞姑娘倒底要幹什麼?
不但二狗好奇,便是工棚裡的點菸工人見貞娘這樣進來也十分的好奇啊,這位貞姑娘此舉算得上是奇人奇事了。
貞娘自不理會他們這些,只上靜靜的站在那裡一會兒,便突然舉起手,指著最裡面那一排點菸燈道:“那一排可以收煙煤了,再不收煙煤就要老了。”
吳明權正好奇著貞姑娘到底要幹什麼時,就聽得貞姑娘這話,下意思的便取了那一排一盞油煤上的瓷碗,果然的,裡面的煙煤正是收取的最佳火候,立刻的,便讓工人收煙。
“這一排要添油了吧。”貞娘這時又指著身前的一排油燈道。
眾人望去,這一排的油燈油果然已見底了,立刻的,不用吳明權招呼,自有工人開始添上油。
“那一排,火力太大了,都爆火花了沒看見嗎?點菸以中火為宜,這等大火,煙料未成,便已焦了。”貞娘又指著後面一排點菸燈道。
管理後一排的點菸燈的工人立刻忙不疊的去調控火侯,額上已經冒汗,這位貞姑娘,可真是神了。
“貞姑娘,貞姑娘,你是怎麼做到的?”一邊二狗立刻咋咋呼呼的道。
“很簡單哪,氣味和感覺,點的煙老不老,我想不止我,便是你們中有些人也能聞的出來吧。”貞娘微笑著道。
吳明權在一邊微微點頭,這煙老不老他倒是也能聞的出來,但是象貞姑娘如今這樣,在一片點菸燈著透過氣味分辯出哪些煙老沒老,那他不一定能做倒,由此一點,便可知貞姑娘點菸之術已高過他。
“至於油燈沒油,同樣也是氣味,油燈沒油,火力自然不及,火力不及,煙煤就不透,氣味就少了一種中和之感,這樣的煙煤同樣要影響墨的品質的,到於火力太大,煙煤會焦這點就不用再解釋了,你們多是燒了好些年的點菸工了,這點應該明白。”貞娘又一一的道。
“貞娘,佩服。”吳明權這時拱拱手。
“吳棚主客氣,只要你靜下心了,這些你一樣能感覺得出來。”貞娘回道。
“還有一點,如果我是故意把火力控小,那如何能跟缺油而產生的火力小分辯出來?”一邊二狗仍是不死心的問。
“缺油和故意將火力控小是兩回事,缺油是整根燈芯油枯了,這時候的火苗會有一種空的現象,那麼它燒出來的煙,就會燥,但如果是故意將火力控小,那燈芯是被油浸透的,那麼燒出的火頭必是實的,它燒出來的煙自然是中和潤澤的,不會燥。”貞娘說著。
“服了,服了……”二狗拱拱手。
☆、第五十九章 中庸之道
由馬嫂扶著轉了一圈後,貞娘就出了工棚,拿下了布條,眼眼眨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光線,隨後又跟吳棚頭交待了一些點菸時火控的問題,貞娘便離開了。
貞娘離開後,工棚一眾漢子也交頭接耳起來:“這貞姑娘真是了得啊……”
“完了完了,貞姑娘這般的內行,以後想打混就更難了。”不用說,說這話的定是那二狗。
“行了,都專心做事,火候控好,中火為宜,油都給我加的滿滿的,我可不希望到時咱們工棚交的煙煤都是下品,那時丟的可是大傢伙的顏面。”吳明權衝著大家道。
有著貞娘之前那一翻刺激,再加上吳明權這一翻話,工棚裡的點菸工算是憋起了勁道,一個個悶頭幹起活兒來,兩眼盯著火頭,稍有晃動便立刻調整,其間更是打醒起十二分的精神,用鼻仔細的聞著煙煤的味道,及時把握取煙煤的時機。
如此,到得中午,工棚裡出來的煙煤品質果然比往常要高上一品,樂得吳明權嘿嘿直笑。
這時,便有廚娘送來伙食。
“貞姑娘吩咐了,大家夥兒辛苦,今天每天碗裡多添一勺肉。”胖胖的廚娘咧著嘴道。
眾點菸工一聽今天能吃到肉,一個個連臉和手都不及清洗,黑乎乎的臉,黑乎乎的手便拿著碗筷直接去盛飯盛菜,又被廚娘一頓子笑罵。
漢子們皮糙肉厚的,哪會在意這種笑罵,有那溜氣點的,更是回上幾句不葷不素的話,惹得氣惱的胖廚房威脅不給肉吃,一個個才又說盡好話。
“權叔,我去看一下醜婆啊。”二狗吊兒啷噹的捧著碗擠到吳明權身邊道。
吳明權斜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他碗裡還沒有動過的肉塊,知道這小子定是要將這肉拿去給醜婆吃,這小子雖說煩人挺煩人,但孝心還是有一點的,於是點點頭:“去吧,早去早回啊,若是誤了時辰,我可會扣你這個月的工錢的。”
“保證不會誤。”二狗舉手發誓,那一個月的工錢就是他的命,他能讓權叔扣嗎。
說著,二狗捧著飯碗一溜煙的就跑去了李宅的後門。
李府的後院有一個後門跟墨坊相通,是便於以前老夫人進出的,而守後門的正是醜婆。
這醜婆一臉燒傷的疤痕,樣子可怖,是當年李老爺子收留在家裡的,平日就守著後門,性情古怪,跟誰都合不來,也就二狗這等沒臉沒皮的能湊上前說上幾句,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