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邁巴赫低調地行駛在馬路上。
傅輕寒神色冷淡地掛掉電話,“掉頭。”
英叔驚詫,“去哪裡?”
“警局。”
傅輕寒踏進局子,姜綿綿正在被警察叔叔進行思想教育。
他辦完手續,把渾渾噩噩的少女領了出來。
綿綿抱著油畫,哭兮兮地跟在他身後穿過馬路,“傅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好了要告訴買家這幅畫是贗品,我只要幾萬美金就夠了,但是秦慕梟他——”
一輛大巴打著喇叭疾馳而來!
少女還在往前走,傅輕寒拽住她的衣領,就勢把她抱到懷中。
大巴幾乎是貼著兩人飛馳離去!
綿綿手裡的油畫掉在地上,嚇得睜圓了眼睛,“傅先生……”
傅輕寒鬆開手,“我有沒有說過,別再插手薛家的事?”
“可是昭昭好可憐,而且薛奶奶還在醫院等著手術費救命呢,傅先生做了那麼多慈善,為什麼不肯幫一下昭昭?就因為沈霧是你的朋友嗎?可沈霧根本不是好人!”
傅輕寒睨著她。
綿綿咬住唇瓣,倔強地與他對視。
四周車水馬龍,斑馬線對面的紅燈亮起,無數車輛朝兩人打喇叭。
喧囂之中,傅輕寒的大掌輕輕覆在少女的腦袋上。
丹鳳眼深沉漆黑。
他做慈善,但從不承認自己是好人。
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人人都行走在灰色世界裡,白紙般的純真無邪只屬於稚童。
他盯著綿綿那雙過於乾淨的杏兒眼。
該如何告訴她,成年人世界的殘酷呢?
罵聲突然響起,“嗨你們這些小情侶,一天天的就知道秀恩愛,擋著公共交通了看不見?!”
穿白襯衫黑馬甲的老人,彎腰撿起地上的油畫。
瞳孔微縮,他驚訝,“這是……梵谷拉的成名作?!”
綿綿急忙搶過來,“這是我畫的,只是臨摹而已,我沒想用它欺詐別人!”
老人卻越看越欣賞。
這幅贗品的筆法、用色甚至意境,都堪稱臨摹作品裡的集大成者!
他隨綿綿來到馬路對面,雙眼放光地拽著她的衣袖,“天才,天才啊!這種水平的畫作,除了用天賦異稟、驚才絕豔來形容,已經沒有其他的形容方式了!小姑娘,我瞧你年紀不大,現在讀幾年級呀?”
綿綿覺得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一塊美味的肉。
她有點害怕地往傅輕寒身邊靠,“我……我剛高考完。”
老人眼睛更亮,“報了什麼大學?!”
綿綿羞愧,“我沒考上大學……”
“哈哈哈,正好!”老人喜不自禁地掏出一張名片,“我是洛大美術學院的院長,開學的時候直接來洛大報名,我一準兒給你安排好!小姑娘,我很欣賞你呀!”
綿綿接過名片。
名片印刷精緻,“江魚鶴”三個隸書字型非常引人注目。
綿綿愣住。
她喜歡畫畫,沒有失明前鑽研過很多畫師的作品。
江魚鶴老先生一手國畫出神入化,在國內外獲得了很多獎項,她曾經還臨摹過他的作品。
沒想到,今天竟然因禍得福撞見了真人!
甚至還能去洛大讀書!
少女熱淚盈眶,寶貝似的揣著名片,“可是我文化課成績很差,我真的也可以念大學嗎?”
“不拘一格,不拘一格!天才嘛,總該有些特別的缺陷,哈哈哈哈哈……”
老人擺擺手,與綿綿交換過聯絡方式,閒雲野鶴般踏進了人流之中。
綿綿反覆翻看那張名片,最後小心翼翼藏進包包。
她仰起紅撲撲的小臉,杏兒眼中藏著得意,“傅先生,江老先生誇我是天才呢。”
“客套話而已。”
“才不是,我真的是天才!”
“放在智慧電器裡,確實稱得上天才。”
“……”
綿綿有點想揍他。
綿綿弄不到錢,傍晚時提著張媽準備的雞湯保溫桶去了市醫院。
可病房空空如也,薛奶奶和薛昭都已不知去向。
綿綿急忙拉了醫生詢問,才知道昭昭給薛奶奶辦了出院手續。
她給薛昭打電話,對面傳來的是關機後的冰冷女音,打了快兩個小時也仍舊無人接聽。
她又翻看微信群,無論她和秦卿怎麼艾特昭昭,始終得不到她的迴應,她的朋友圈定格在昨天深夜,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長大了”。
綿綿抱著保溫桶,呆呆坐在走廊。
昭昭走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
淚珠奪眶而出。
她扔掉保溫桶,哭著跑出醫院。
——老子叫薛昭,是這所學校的老大!小乖乖,你長得美,老子看你順眼,所以決定以後罩著你!
——請你吃櫻桃布丁!你做不做我的小姐妹?!一杯不夠的話還有很多,如果還不夠,我把全市的櫻桃布丁都給你買下來!
——小乖乖別哭,我馬上去姜家找你!不過我高考沒考好,我爹發了好大脾氣還凍了我的卡,雖然我養不了你,但撐腰還是ojbk的!
那個玫瑰花一樣熱情奔放的少女,眉眼豔麗絕倫,總是向著她、護著她,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現在她家出了事,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這樣的姜綿綿,實在是太沒用了!
·少女的淚珠不停滾落,彌散在深夜的風中……
一點冰涼液體落在掌心。
薛昭坐在副駕駛上。
車窗大開,她伸在外面的掌心彷彿觸及到誰的眼淚。
內勾外翹的丹鳳眼平靜無波,小臉淚痕闌干,不帶妝容的面容已然媚色撩人。
黑色吊帶裙襯得她身段窈窕,霓虹燈下肌膚是雪一般的色澤。
沈霧叼著一根雪茄,餘光如打量獵物般掃視過她。
再如何仇視薛家,也不可否認,這女人是個尤物。
想到他們的交易,男人的狹眸隱隱有暗潮湧動,危險如深淵。
他摁滅雪茄,“還剩十分鐘就到我家,大小姐,你還有反悔的機會。對你而言,用三年自由換取你奶奶的手術費,值得嗎?”
薛昭從雪茄盒裡抽出一根。
她低垂著頭,打火機的火光明明滅滅,照不亮她的眉眼,“別忘了,這三年裡,你還要為我提供往上爬的資源。”
沈霧勾唇一笑,“資源的多少,取決於你的服務態度。不過我有個疑問,為什麼要和姜綿綿她們斷絕往來?據我所知,她們是你的朋友。”
薛昭漫不經心地點燃雪茄。
她抽了一口,朱唇吐出一籠籠薄青色的菸圈。
她撩了撩捲髮,湊到男人耳畔,“因為我髒……”
輕軟的嗓音宛如戲謔。
少女媚眼如絲笑靨如花。
抽菸的姿態風情萬種。
沈霧收回視線,沒來由地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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