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兩支玉的,反正戴在頭上也不沉,越多越好。”
還真是這樣,首飾之於女人就好比珍本之於文人,美女之於英雄,有多少都不嫌多。
幾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敘過片刻,楊芷見大舅母面有倦色,便知趣地楊萱一道退了出去。
大舅母瞧著兩人攜手離開,眉宇間閃過一絲輕蔑,低聲道:“妾生的總歸是妾生的,再怎麼教導也脫不開小家子氣。萱萱看見東西只笑了笑,阿芷兩眼都直了。”
辛氏輕笑道:“嫂子也太破費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們沒見過,一時忘形也是有的。而且兩人年歲小,現下用不著這些。以後出閣的嫁妝,我都備著,不會在臉面上難看。”
大舅母笑笑,“阿媛先前寫信說因為妝粉跟阿芷口角,我就想過了,有什麼爭執不能用銀子解決的,一支釵不行就兩支釵,咱家又不缺銀子。”
辛氏有些無語,“嫂子也別太縱著阿媛。阿媛性情爽朗是好事,可有時候說話做事不經腦子,現如今咱們能嬌慣她,以後出嫁成了別人家的兒媳婦,誰還縱著她?”
大舅母無可奈何地嘆氣,“養了三個閨女,就這一個是我肚子裡出來的,先前兩個嫁的都是寒門,沒有聘禮,可嫁妝卻一點沒少。我尋思著千萬別虧了阿媛……回頭我說說她,切不可再肆意妄為。”
再說下去不免涉及到家裡的私事,以及辛農的做派了。
辛氏換了話題,“這陣子師兄打聽過好幾處宅子,南薰坊這邊方便,只可惜都是小院落,住著憋屈,價錢也貴,不划算。黃華坊那頭還行,有兩處四進宅子,都挺新的,再往北仁壽坊和照明坊有幾處不錯的,就是離得遠了些。草圖都在師兄那裡,等他下衙再仔細商議。”
大舅母笑道:“我對京都不熟,總共沒來幾趟,全仰仗你和姑爺幫忙拿主意。我反正不急,家裡沒啥事兒,就留在京都慢慢地看。”
辛氏道聲好,“先照著草圖把合意的挑出來,再抽空挨個去看看。買宅子不親眼看過不成,就是去得次數少了也不成,總得看個三五回才能拿定主意。”
接下來的日子,辛氏隔三差五陪著大舅母出門看宅院,只把三位姑娘留在家裡。
楊萱趁機打發春桃出門將十五兩銀子換成銀票,小心地卷好之後塞進鐲子裡。藏好之後,有些竊喜,又有些心虛,感覺自己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的。
這天,辛氏跟大舅母自外面回來,兩人臉色都不好。
楊萱慣會看臉色,忙吩咐文竹沏茶端點心。
大舅母將辛媛叫來,二話不說,先自斥道:“跪下!”
辛媛頓覺莫名其妙,狐疑地看著大舅母的臉色不太想跪。
大舅母怒喝:“跪下!”
辛媛抻抻裙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地上,嘟噥道:“到底怎麼回事,平白無故地進門就罰跪,我可沒做什麼壞事?”
大舅母鐵青著臉,沉聲道:“狀元遊街那天,你把自己的帕子扔了,也把阿萱的帕子扔了,可有這回事兒?”
辛媛“嗯”一聲,歪著頭問:“怎麼了?”
楊萱一聽事情涉及到自己,老老實實地跪在辛媛身旁。
大舅母繼續問:“你們可知落在地上的手帕荷包都哪裡去了?”
楊萱驟然心驚,抬頭不解地看向辛氏。
辛氏面色平靜,看不出半點端倪。
辛媛小聲回答:“不知道,”想了想補充道:“都被馬蹄踩壞了,可能不見了吧。”
大舅母冷哼一聲,“這東西還能不見了?我告訴你,那荷包香囊等物都被人撿起來,洗得乾乾淨淨地掛在鋪子門口。”
辛媛驚訝道:“是要賣錢嗎?這倒是個好主意,全無本錢,都是紅利啊。”
可如果要賣的話,應該是擺在鋪子裡,怎可能掛在門口?
掛起來也太招人眼目了。
楊萱漸漸白了臉色。
大舅母續道:“那人不指望賣帕子那三文五文錢,他把東西掛到門口是讓人評點,若是有人認出自己針線想要索回去,他高價賣出去不說,還會暗自跟了去辨認門戶,以便勒索。”
辛媛噘著嘴嘟噥道:“那就不要了唄,反正沒名沒姓的,誰也不知道是誰的?”
大舅母氣得不知說什麼好,恨恨地道:“也就你這個不通女紅的人看不出來,針線活兒跟寫字一樣,每個人的字型不一樣,每個人收針起針落針的針法也不一樣,稍懂針黹的人都能瞧出來。就算別人不知道那是你的帕子,可有些街痞閒漢專門挑了精緻的帕子買回去把玩,你願意自己貼身的東西落到他們手裡?”
辛媛“啊”一聲,這才醒悟到後果,粉嫩的臉頰一點點褪去血色,顫著聲問道:“那我跟阿萱的帕子呢?”
大舅母從懷裡取出條帕子,抖了抖,“這是你的,我沒出面,請街上的小哥花了一百文買回來的。”說著,尋到火摺子,“啪”地點燃。
帕子遇到火,“呼啦”著起來,不大會兒便成為灰燼。
屋裡瀰漫起淡淡的焦糊味道。
楊萱急切地問:“那我的呢?”
辛氏默默地搖了搖頭,“沒看到。”
沒看到是什麼意思?
是被風吹到別處沒人撿,還是已經被人買走了?
她的帕子跟辛媛的帕子相距不過三尺,就算是有風也不可能只吹走她的。
楊萱用力咬住下唇。
辛氏淡淡道:“你們可記住這個教訓吧,別以為有些事許多人做,你們也能做。她們可能是不在乎,又或者帕子荷包本就是鋪子買的,丟不丟無所謂。可咱們不一樣,咱們世代書香門第詩禮傳家,是要臉面的。”
辛媛低著頭,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都是我的錯,娘、姑母、萱萱,你們打我罰我吧,我都認。”
辛氏長長嘆口氣,話語仍是溫和,“罰你也於事無補……阿媛,你只記住這個教訓,往後行事說話先考慮三分,別再莽撞了。”又對楊萱道:“這事兒就過去了,以後你的帕子上別繡萱草花,只繡莖葉,或者換個別的花樣。總之,阿媛沒扔過你的帕子,你也從來沒在帕子上繡過萱草花。這事再也不許提!”
楊萱用力點點頭,“好。”
大舅母這才緩了神色,“都起來吧,吃一塹長一智,長個教訓也未嘗不可。好在這事我們心裡都有數,掀不起大風浪來。”
辛媛先起來,又將楊萱扶起來,對著她鄭重行個禮,“萱萱,是我不好。我應允賠你五張帕子,肯定會賠你。”
楊萱苦笑,“算了,賠不賠沒什麼,我另外再做就是。”
此事就算過去了,辛氏依舊時不時與大舅母一同出去看宅子。
辛媛倒是收斂了性子,悶在家裡折騰好幾天,終於繡成五張帕子,拿過來給楊萱,“呶,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