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劍魔當年與青雲劍宗大小姐宋芸溪相戀，為了治好宋芸溪的殘魂體，更是孤身闖入極寒之地為其尋找冰魂果。”

“……”

“這就是為何你手中會有冰魂果的原因吧！”

“……”

“還有你手裡的那張紫金卡，我看了一眼，卡上銘刻的除了星辰閣的特有標記外，還有兩個奇怪的字元，用的是特殊的古文體吧！”

“我研究過古文體，那兩個奇怪的字元，就是劍魔！”

“……”

“最關鍵的是，除了你就是劍魔這個答案以外，在異人界，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如此輕描淡寫說出花非花這個名字了。”

“……”

不得不說，陳西臣的分析非常到位，他說的每一個點，每一條資訊，都是有理有據，條理也十分的清晰。

陸長生靜靜的聆聽著，直到陳西臣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他才開口說道：

“劍魔已經死了。”

“可那只是個傳聞。”

“靈氣暴走，走火入魔，活不長。”

“屍體呢？”陳西臣問道。

“……”

陸長生沉默了片刻，說道： “我不是劍魔。”

“那你是誰？”

“我是陸長生。”

陳西臣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他是陸長生，那麼問題是，陸長生又是誰？

“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這回輪到陸長生髮問了。

陳西臣肅然道：“我不能把小語的性命交到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手上。”

“有什麼區別嗎？”陸長生問道。

兩個人達成約定的那個時候和現在一樣，除了一個簡單的名字，陳西臣對陸長生的背景來歷一無所知。

那麼為何現在，陳西臣卻說出這樣的話？

“我可以把小語交給任何人，但劍魔不行。”陳西臣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嗎？原來如此！”

他的這句話，深深的扎進了陸長生的心裡。

陸長生慘然一笑，問道：“因為當年冰赤要塞的事？”

“……”

陳西臣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陸長生的話吧。

劍魔，曾是整個異人界最閃耀的一顆星！

他是北海刀聖司徒長風唯一的嫡傳弟子，修行不過數十載，便擁有了八境修為，成為了異人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第八境高手。

後來，他憑藉自創的十八劍決在異人界闖下了劍魔的名頭，登上了異人高手榜第二的寶座，排名僅次於他的師傅司徒長風。

他本該是整個異人界的未來，他本該成為年輕一代異人高手的領軍者。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冰赤要塞一場對妖族的戰鬥中發瘋了，那一場戰役，他屠殺了戰場上所有的妖族。

同時殺死的，還有他自己身邊的戰友。

那場戰鬥，參戰的五十個人，除了劍魔自己，只有一個活著回到了冰赤要塞。

從那以後沒過多久，劍魔便失蹤了，從此音訊全無。

黃小晨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從爭吵到現在的沉默不語。

她不是異人，所以她聽不懂陸長生和陳西臣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更不知道那個叫什麼劍魔的在冰赤要塞究竟做了什麼事。

她只知道一點……

“陸長生在幫我爺爺治病！”

她的這句話是對陳西臣說的。

她在提醒陳西臣一件事，陸長生正在幫她的爺爺治病。

她不認識劍魔，也不知道劍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她心裡很清楚，陸長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人能如此盡心盡力的去幫助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

試問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信任嗎？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黃小晨現在就像是那個旁觀者，因為不知，看問題反而更加的清澈透亮。

就像之前趙明瑞跟蒙面人說的那樣，醒來還不到一個月，自己的劍心都還沒有得到及時的抑制，他卻有心思去救別人。

林小語的殘魂體也好，黃小晨爺爺的幻靈草也罷。

這就是陸長生。

陳西臣聞言，整個人彷彿為之一愣。

黃小晨話裡的意思他自然能聽出來。

只是，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執著的探究一個問題，陸長生是誰？

只是他一直沒有得到答案，這讓他很是糾結。

可現在他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去思考過，陸長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刻黃小晨的話就好像是一盞路燈，讓他突然從那個無比黑暗，看不到盡頭的死衚衕裡走了出來。

“是啊，陸長生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陸長生是什麼樣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他盯著陸長生看了良久，眼神不斷地變換著，突然，他終於發出一聲嘆息：

“抱歉！”

他的這句道歉，不是因為他對陸長生身份的執著，而是因為他認識到自己不該如此的質疑陸長生的為人。

聽到這句道歉，最先鬆了口氣的人是黃小晨。

剛才他們兩人的對話讓周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黃小晨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陳西臣，你記住，不管我是誰，我們的約定都不會改變。”

陸長生說完，向黃小晨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笑了笑，說道：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下船吧。”

……

我們往往會因為一些道聽途說的事，而從一開始就對一個人的品行和為人做了宣判。

其實，有一句話很有道理：

“如果你沒有瞎，就不要從別人的嘴裡認識我。”

真正想要認識一個人，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感受的。

從別人的口中，你永遠無法瞭解到一個人他最真實的樣子。

……

……

危樓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 恐驚天上人。

眾人眼前的這座高聳入雲的高塔，便是此行的目的地，星辰閣總閣所在，星辰塔！

正如詩中所言，星辰塔高百尺有餘，塔尖幾乎與天相接，夜晚之時，若處於塔頂之上彷彿伸手便可摘得滿天星辰。

人群中響起一陣莫名的驚歎之聲，星辰塔的宏偉實在已非語言所能描繪，塔的四周更是雲霧飄渺，致使塔身若隱若現，令人宛如置身仙境之中。

接引使者將眾人帶入星辰塔後便轉身離去了，他的任務已然完成。

星辰塔內，自有侍者會根據客人的身份等級為他們安排拍賣會的席位，這些，就不是他一個接引使者該操心的事了。

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去面見閣主。

……

……

眾人進入星辰塔後，便三三兩兩的在侍者的指引下離開，開始去尋找各自的位置。

陸長生擁有的是紫金卡的身份，自然與那些一般的客人不同，很快，便有一名管事迎上前來，對著陸長生等人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

“陸先生久等了，請隨我來！您的席位在二樓的貴賓廳。”

“多謝。”

陸長生拱手謝道，跟了上去，黃小晨兩人緊隨其後。

這名管事雖是女子，但舉手投足所展現出的氣勢卻非比尋常。

陳西臣盯著這名管事的背影良久， 終於無奈的發出一聲感嘆，說道：

“不愧是星辰閣總閣，一個尋常管事的修為境界便令我無法看透，當真可怕。”

陸長生笑了笑，說道：“她可不是普通的管事。”

“你又知道了？”

陸長生打趣道：“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問問她？”

陳西臣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心想：

“我又不是傻子，沒事問人家這個幹嗎？”

他不過就是有些感嘆罷了，四境修為放在外界，不說如何八面威風吧，但想要混個風生水起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到了這星辰塔，居然連一個普通管事都不如，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

……

二樓說是貴賓廳，其實就只有十個獨立的房間，因為唯有手持紫金卡的客人才能擁有上二樓的權利。

外界的人只知道紫金卡異常稀少，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至今為止，星辰塔一共只發出去八張紫金卡！

管事的腳步逐漸放緩，然後停在了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口，輕輕的推開門，躬身向陸長生等人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說道：

“陸先生，這就是您的房間，請稍作歇息，拍賣會將在半小時後舉行。”

三人走進房間，發現房間內的佈置十分精緻，每一件器物的陳列和擺設彷彿都遵循著某種奇特的規律，淡淡的花香，聞之便讓人心曠神怡。

即便是不懂修行的黃小晨也能感覺到房間內的佈置非比尋常。

看著房間裡的一物一景皆是如此的熟悉，陸長生莫名的生出許多的感慨：

“花非花，我亦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