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北雅看他反應激烈,立刻無害的笑笑:“我就是問問。”
“你怎麼認識荊初!”李巖抬高音調,“你是誰?”
“你不是想死嗎?”
卓北雅問:“知不知道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什麼御史大夫,什麼荊初,她怎麼可能見過?
只不過剛剛在外邊的時候,魏君燃讓她這麼說的。
不過看他的樣子,魏君燃的猜測八成是正確的,這件事就的確跟荊初有關係。
卓北雅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真是一對苦命的鴛鴦。”
李巖猛地拽住她的衣服:“你是不是見過她了?!”
黢黑的手指瞬間在她雪白的衣裳上留下了顯眼的汙漬,他的力道很重,像是要把她腿給扯下來。
卓北雅吃痛的皺眉。
“李巖,”魏君燃上前摁住他的胳膊,“你逾越了。”
“是你帶她來的。”李巖聲音明顯激動起來,“她是誰,告訴我,她是誰!”
藉著昏黃的燈光,卓北雅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眉毛濃重,鼻樑高挺,即使穿著囚服,威嚴也能從眼神裡投射出來。
被這樣的人帶著殺意看,可不是一件舒坦的事。
“你有什麼話讓我帶給她嗎?”卓北雅控制著湧上來的懼意,又加了一把火,“如今你死期將至,不如留點念想給她。”
“你到底是誰!”
“能給你提供幫助的人。”
李巖猛獸一般微弓著身子,細細顫抖,像是在抑制什麼。
卓北雅怕他再次暴怒,一邊退到魏君燃身後,一邊道:“我可能只有一次能見她的機會,你好好考慮。”
太可怕了。
這裡哪是地牢,分明就是地獄!
四周圍不停地傳來□□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鞭子的抽打聲,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魔障,將卓北雅緊緊遏制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若有來生,絕不負卿。”李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他眼睛通紅,淚水流下來,在臉頰上衝出兩條清晰的溝壑。
卓北雅點頭:“記下了,還有嗎?”
李巖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再次道:“我李巖為她做任何事,心甘情願。”
有這句話,夠了。
不愧是王爺,人之將死,當然會把最任性的話留給最愛的人。
這樣就算李巖不說實情,也會隱隱約約透露出什麼來的。
卓北雅說:“我一定會幫你帶到。”
探監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魏君燃這才鬆開李巖的手臂:“你在這兒好好的,如果你不吃飯,我絕不會幫你救她。”
李巖眼底裡流露出巨大的悲痛,他蹲坐在地上,就在兩個人要出牢房的時候,再次開了口:“多謝。”
他的音調沙啞低沉,彷彿說出這幾個字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卓北雅忍不住往後看過去,李巖又坐在了先前的那個地方。
獄卒對魏君燃殷切的行過禮之後,熟練的將門再次鎖上。
兩側的監牢都有犯人,他們那時候從欄杆裡伸出來,張牙舞爪的對著他們比劃,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真是瘋了。
卓北雅手指尖發顫,輕輕的勾住魏君燃的衣角。
沒走幾步,魏君燃忽然伸出一根胳膊過去,眼睛卻並不看她:“握這兒。”
“哦......”卓北雅乖巧的握住他的手腕。
門裡和門外是兩個世界。
生活在新世紀的她,從來沒見過如此惡劣,血腥的場景。
這樣真實的感受,讓她再次親身明白自己真的處在一個陌生的時代。
“在想什麼?”
“這個地方太滲人,”卓北雅一邊走,一邊低著頭看腳尖,“有點可怕。”
“早提醒過你,”他了然,“現在後悔了?”
“你會把我送進去嗎?”她抬起頭問。
“嗯?”
“他們說我不詳,會巫術,總有一天禍害朝綱。”卓北雅自嘲的攤攤手,笑,“我好像不會瀟灑太久。”
既然皇上想要殺她,一定會用各種方法送進大牢。
單純只是想一想,她就渾身發涼,雙腳無力。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在不傷害你自己的前提下,可以儘量救救我嗎?”
她在懇求。
如今在這個世界,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
魏君燃猛然明白麵前的這個姑娘擔憂的是什麼,薄唇輕啟,剛要開口:“我——”
“好久不見。”蒼老又矍鑠的聲音打斷他的話,“王爺過得可好?”
卓北雅下意識的轉過頭去。
來人穿著個米黃色的衣裳,袖子鑲著金棕色的邊。腦袋上戴著官帽,頭髮高高梳起,年紀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
卓北雅往後退了一步,藏在魏君燃身後。
魏君燃將她完完全全的擋住,面不改色的行了個禮:“託國師的福,本王安好。”
原來這個人就是國師,怪不得她剛剛那麼不舒服。
“老臣聽說王爺遭受了歹人的襲擊,性命垂危,如今看王爺安康,心裡的石頭也就落地了。”
嘖。
卓北雅偷偷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使得陰謀詭計。
自從魏君燃上次出了事,她現在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個國師是個大奸人。
“這位是——”國師作勢湊過去看。
卓北雅更加用力的抓住魏君燃背後的衣服。
“我的人。”他言簡意賅,手卻她完全拉在自己的身後面。
國師聲音帶笑:“不能見見?”
“她害羞,”魏君燃道,“有機會自然能見到的,也不急於這一時。”
“王爺這麼護著這個姑娘,莫非——”
“國師何時也變得這麼八卦了?”
“只是覺得這姑娘有些面熟。”
“國師向來不近女色,怎麼會對本王的姑娘面熟?”
刀劍光影。
“王爺所言極是,”國師果然再沒了動作,只有一句話傳了過來:“相信王爺總有一天能讓老臣一目芳容,我們來日方長。”
什麼方長不方長的,卓北雅緊緊地貼著魏君燃的後背,腦袋埋在袖子裡。
國師這傢伙看起來面容慈祥無害,可卓北雅卻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笑裡藏刀。
跟身邊這個男人比起來,她還是更相信魏君燃。
腳步聲逐漸遠去,半晌,魏君燃才道:“人走了。”
卓北雅鬆了口氣,轉頭朝牢門的方向看去,國師身高八尺,兩袖輕飄飄的,大步朝前走去。
“嚇著了?”魏君燃問。
“早知道出來應該戴張面紗什麼的,”卓北雅懊惱的拍拍腦門,“他是不是認出我來了?”
“他早就知道,”魏君燃道,“只不過礙於我,礙於你的身份,不敢造次。”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