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是冬天,所以林長思是睡在後面水泥別墅裡的,下得樓了,還得往竹樓裡走,一走進竹樓,迎面就吹了一股涼風,涼颼颼的灌進脖子裡,林長思立馬打了個哆嗦。縮著脖子緊了緊衣服疾走幾步,還未走到門口,便看到一大群人圍在自家門口,還很多穿紅拿著嗩吶的青年男子,看裝扮像是迎親的隊伍。
林長思正待發問,便聽到一人喚他。
一轉眼便看到從人群裡走出個熟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莊村長——林千清,也是林長思二叔林千里的九弟,在許家屯方圓百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林莊,是一個神秘而詭異的村莊,村莊的村民很少出門,不與生人接觸,一般都在莊內活動。而且林莊村子特別小,村民加起來也不過百人,村子四周都用高牆築起,進出還有村民把守,儼然是一個古代的府邸。
從圍牆外往裡看去,只能看的到一個個的兩三層高的竹樓,樓簷角上掛著類似風鈴一樣的飾物,風吹過,發出悠遠的叮咚聲,特別悅耳,比起許家屯的竹樓要古老繁複而精緻的多。
林千清,作為這個村莊的村長,現齡已有七八十多歲了,人稱林九爺。雖然身形已經佝僂,但是身體健朗,精神矍鑠。他長年在林莊受人尊敬,地位超然,身上便帶了種身居高位的人特有的氣勢,神色嚴肅,眼神凌厲,不怒自威。平常對著小輩都是不假辭色,倒是每年林長思去祭拜林千里,都得到他的和藹款待。像現在他一見到林長思,原來嚴厲的神色便軟了一些下來,整個竹樓裡微微有些僵凝的氣氛便緩解了不少。
“長思,你過來。”林千清喚他,聲音蒼老而暗啞。
林長思看到他有些詫異,要知道這個九爺是很少出林莊的,除了些必須出席的大事。林長思看了看繞在九爺身邊的許爺爺許奶奶許父許母,四人莫不是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而許奶奶聽到九爺喊長思過去,看著九爺的眼神中已經帶著哀求,而林九爺彷彿沒看到一般繼續微笑著向林長思招了招手。
許奶奶眼圈都紅了,望向林長思的眼神帶著幾分愁苦,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許母眼圈也是紅的,許父更是低著頭狠狠抽了幾口煙,依舊是悶頭不語。
林長思心裡就有些打鼓了,但是在這九爺面前他也不敢放肆,雖然心中不安,還是依言走過去,在九爺身邊站定,瞟了瞟父母,乖巧的喚了聲“九爺”,又恭敬的問道;“您這是有什麼要事麼,一大早的動這麼大陣戰”。
林九爺冷著眼一一掃過許父許母許爺爺許奶奶,那眼神在身後站定的一排紅衣的青壯年男子的烘托下堪比利刃,氣勢逼人。一下子讓許父許母們噤了聲,像犯了錯的小孩一般低垂下了頭,不敢再言。
林九爺輕輕哼笑了聲:“不是我一把老骨頭要如此,只是我怕我不這麼做,某些人欺負我一老頭子年老健忘,就要無視當初的約定,出爾反爾了。”說著又詢問似得向許奶奶道:“許夫人你說是把?”
面對林九爺的威壓,許奶奶自是臉色難看的不發一言,不過林九爺也沒想讓她回答,緩和了下神色後,才盯著林長思說道:“我一個老頭子,已經是一把枯骨了,此次前來,也不為他事。只是替家兄林千里向你下聘禮,希望你父母履行十七年前定下得婚約。”
話音剛落,四下裡便響起一陣陣抽氣聲,在外面看熱鬧的村民都變得安靜無聲,林長思也聽著是莫名其妙,婚約?是他聽錯了,還是九爺說錯了?
林九爺倒是不管眾人的反應,只是向身後揮了揮手,數十個青年男子便手腳利落的從外面抬進十個繫著用紅色綢緞紮成花球的紅木箱子進來。每個箱子上還都擺著黃金稱,稱上放著累累的金銀首飾翡翠珠寶,銀色花冠,粗略看出便知做工精細,花紋繁複,價值不菲。
然後箱子又被一個個開啟,搬出一個個抽屜似的盒子。裝著許多做工精細的錦袍,各色各樣,布料順滑,繡著絢麗華美的花紋。然後就是好幾雙繡鞋,繡著各色的牡丹,鴛鴦,荷花,除了鞋碼的大小,就像是女子的繡花鞋。最後一個超大箱子拿出來的是一套大紅的嫁衣,衣前繡著大幅的絢麗牡丹,後背上是環繞的龍鳳,華美絕倫。
拉拉雜雜一堆,等都開啟擺完,整個竹樓的地面佔了大半,被鞭炮聲吸引過來看熱鬧的村民眼睛都挪不動了,許家屯本來就是個富村,村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只是這裡面的好些東西,做工繁複精細,工程浩大,根本不是錢就能買到的,這麼多價值非凡的東西擺在一起,都不由驚歎,面上也現出羨慕妒忌的神色來。
林九爺滿意的看著這些東西對村民的震撼效果,又接過身後一個青年遞過來的一個小小的金色托盤,這個金盤應該年代久遠了,盤底雕著些祥雲龍鳳,周身黯淡,並不像那些金稱一樣金光閃耀,但是看著卻感覺更加古老貴重。上面放著一個陳舊的金絲楠木花雕漆盒。
林九爺開啟來,拿出一張有些泛黃卻儲存良好的宣紙,遞給林長思說道:“這是當年定下的婚姻契約,你看看。”
林長思從聽到林九爺的來意時就已經呆了,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再看著滿地的華麗物事,心裡覺得荒誕的可笑,先且不說他是個男人,就這林千里都死了幾十年了,竟然給林千里下聘禮,是讓他一個大男人嫁給一個死人嗎?!這是多麼荒謬!
但是看著林九爺不容置疑的臉,再看看父母不發一言晦暗的臉色,林長思笑不出來。
看著林長思冷著臉,似乎不打算接過宣紙檢視,林九爺也不以為意,只是補了句:“這婚約是你出生沒多久定的,婚書一式兩份,你父母那裡應該還有一份,還有你脖子上戴的犄角形羊脂白玉,便是當年我林莊所交付的訂婚信物,具體可以問你父母。”
林長思不由摸上自己脖子上的吊墜,觸手一片溫熱。這塊玉確實是他從小戴到大的,他只知道從他懂事起,脖子上就掛了這個,許奶奶告訴他這是家傳之物,千萬不可以取下來,更不可以弄丟,卻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個來歷。
林九爺說了一堆,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林長思和許家父母,然後仔細摺好那張宣紙,放進木盒收好。又轉身拿過身後小輩手上拿到的物品清單,走到許父許母面前,提高了聲音說道;“這些聘禮是我林莊按我二哥在世出任軍閥迎娶正妻的規格所下得,請清點過目。我們當初訂好的婚約是在長思18歲之前完婚,所以元月15晚上我們林莊會過來迎親,請謹記。”又附耳在許奶奶旁邊:“這樁婚事,涉及之廣,影響之深,其中厲害我自不必多說,若出了什麼差錯,後果是你們擔待不起的。不過我想你們都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