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先生說會善後，讓那個保鏢閉緊嘴巴，就像平時一樣做事就行了。”

聞君止在心中冷笑。

善後？

聞瑞林根本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去弄清楚柏舟到底有沒有死。

他只怕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在關鍵時候殺人滅口，除掉張偉，讓他頂罪。

反正張偉這個人就是個亡命之徒，當年在東南域當僱傭兵的時候，就曾經殘殺過不少普通民眾。

到時候只要說他是個變態殺人狂就行了，把他的過去爆出來，無人不信。

呵呵，他這個父親真是愚蠢而不自知。

“那天晚上還要什麼奇怪之處嗎？”聞君止問，“不管多小的事，只要你覺得奇怪，就告訴我。”

女人仔細想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了什麼，道：“當時聞先生很生氣，讓他把血衣脫下來，另外拿了一件衣服給他穿。”

“他脫下衣服的時候，露出了胸口處的一個紋身。”

聞君止眼神一動。

她朝著自己的胸口指了指，道：“就在這個位置。”

“可是在他穿上新衣服之後，那個紋身就不見了，前後也就一兩秒，要不是我緊緊盯著，只怕就看漏了。”

“不過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眼花，現在想來，那個紋身或許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聞君止將桌上的紙巾推到她的面前，道：“把那個紋身畫下來。”

女人有些猶豫，道：“當時我只瞄到了一眼，沒怎麼看清。”

“我多給你二十萬。”

女人眼睛一亮，立刻道：“我再想想。”

她問服務員要了筆，想了半天，在紙上畫了一個紋身。

那個紋身看起來像一個符文。

雖然只有一半。

女人道：“這不能怪我，他當時穿著一件背心，下半截被背心遮住了。”

聞君止沉默地將紙巾收好，然後轉了一筆錢給她。

女人眼睛亮如星子，這一筆實在是太賺了，這位聞大少可比聞先生大方多了。

“聞大少，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我能做的一定做。”

“你還是找個偏僻的地方避一避吧。”聞君止嚴肅地說，“對方能夠操縱張偉，讓他變得狂暴，也能夠操縱別的人來殺你滅口。”

女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連剛剛到手的錢都不香了。

她看了看四周，連忙拿起包，匆匆跑了出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聞君止還坐在原地，一邊喝咖啡一邊凝視著窗外的人群。

真有意思。

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而柏舟正在看《御靈錄》，這幾天裡面又多了很多知識，看得她如痴如醉。

忽然敲門聲響了起來，她開啟門，竟然是隔壁的九叔。

九叔是開棺材鋪的，店就在她隔壁，現在流行厚葬，他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從柏舟有記憶以來，九叔就在這裡開店了，從小就很照顧她。

她小的時候很喜歡吃冰棒，但爺爺怕她拉肚子，不許她多吃，她就偷偷跑到九叔家裡去，每次九叔都會給她買冰棒。

“九叔，早上好。”柏舟笑道，“今天怎麼有時間來串門啊。”

九叔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將她打量了一遍，看得她有些發毛。

“九叔，你在看什麼？”柏舟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九叔壓低聲音，湊了過來，低聲道：“你是不是也入行了？”

柏舟愣了一下，道：“你是說玄術師？算是吧。”

九叔凝望她許久，最後嘆了口氣，道：“你小時候就常和我說，以後要好好讀書，不想繼承家裡的壽衣店，想要做學問，當個學者。沒想到你終究還是走上了你爺爺這條路啊。”

柏舟心中暗暗想：還是算了吧，她當時年紀太小，根本不明白，當學者哪有那麼容易。

現在的大學生不值錢，有的地方連保潔都要研究生了，她一個本科，家裡又窮，還是踏踏實實工作吧。

不過現在她有編制了，這輩子都不用擔心失業。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柏舟道，“九叔，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九叔道：“其實是我一個客戶，她前段時間才從我這裡買了一口上等的棺材，給過世的父親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但這還沒到一個月，他們家就出事了。”

柏舟奇怪地問：“什麼事？詐屍了？”

九叔搖頭道：“老太爺都下葬了，現在的墳墓很多都是用水泥封住的，就算詐屍也出不來啊。是她家鬧邪祟了。”

說到這裡，他又道：“小舟啊，要不這個案子你接了？我那客戶家裡很有錢，她說只要誰能幫她把邪祟趕走，救她一條性命，她願意出這個數。”

九叔伸出了一根指頭。

“一萬？”柏舟問。

“什麼一萬！我賣給她的棺材都不止一萬！你要把格局開啟，十萬！”九叔嫌棄地說。

十萬，也不算太多嘛。

柏舟現在眼界高了，再加上有編制和五險一金，特別有安全感，私活可以選著接，不喜歡的完全可以不搭理。

但九叔第一次開口，不能駁了他面子，道：“她家到底鬧什麼邪祟啊？”

九叔再次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聽說過灰仙嗎？”

灰仙其實就是老鼠。

中國民間對“五大仙”的崇拜，是一種對妖仙的崇拜，同樣源於萬物有靈的思想。

五大仙也叫“五大家”，包括狐仙(狐狸)、黃仙(黃鼠狼)、白仙(刺蝟)、柳仙(蛇)、灰仙(老鼠)，中國民間俗稱“狐黃白柳灰”(或稱“灰黃狐白柳”)。

只不過信奉五大仙的多是東北關外，在南方信奉的人很少，其實“仙”只是一種尊稱，五大家大多都是妖，並沒有飛昇成仙。

古時候朝廷認為這種民間信仰是“淫祀”，這裡的“淫”是“濫”的意思，說明五大家根本不是朝廷承認的正神。

民間信仰祭祀它們，也只是為了家宅興旺、求財求福，幾乎沒有真的以為它們是正神的。

柏舟道：“你那位客戶家裡是信奉灰仙的？”

“要真是信奉灰仙就好了，五大家雖說不是正神，但人家行事也有法度，你不去招惹，它們不會來找你麻煩，但我那客戶家裡的那隻可不一樣。”

他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低聲道：“它吃人。”

“什麼？”柏舟皺起眉頭，“妖怪吃人可不是小事，誰被吃了？”

“就我那位客戶。”九叔道，“可憐她那麼年輕……”

柏舟霍然起身，道：“妖邪竟敢生吃活人，我馬上把這件事上報。”

“唉，唉，我話還沒說完呢。”九叔連忙拉住了她，道，“我那客戶還沒死呢，只是被那邪祟咬傷了中指。”

柏舟沉默了。

許久，她才開口道：“確定是邪祟嗎？農村老鼠咬人手指和耳朵，不是常有的事情嗎？”

“沒那麼簡單。”九叔道。

原來他那位女客戶給父親辦完喪事，送葬回來的路上，看到路邊草叢裡有一尊石像。

那石像有些破敗，倒在了地上，周圍也沒有廟宇，她就沒有當回事，走累了，坐在石像上休息。

那石像，正是一隻老鼠！